庭院中忽然响起鸟儿振翅的声音,飞鸟的影子透过窗纸,从谢流忱脸上掠过。
崔韵时凝视了他一会儿,收回团扇,他的头没了支撑,往下低了一些。
她命令道:“自己把头抬着。”
谢流忱将头抬了起来,和方才她要他定住的角度分毫不差。
崔韵时抿紧唇,这听话的模样,这任她作弄发泄的态度。
她快气笑了,最后只说了句:“谢流忱,你真够有本事。”
这一声出口,彼此都知晓,她喊的到底是谁。
崔韵时说完那句话后便坐到桌边。
芳洲昨日只将窗纱拢起一半,日光照亮半间屋子,在中间落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两人各据一边,谢流忱恍惚了一下,他两次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第一回极其短暂,第二回却见到了她。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原本的自己并未消失,还在竭力抢夺控制权。
崔韵时也是与他一样的情况吗,她会被身体里原本那个“崔韵时”挤压生存空间吗?
“你的身体里,只有你一个魂魄,还是两个?”
崔韵时侧过身斜睨他一眼,没有作答。
她就是不想顺着他的话回答,反问道:“为何与我有关联的这么多人里,就你与我重生了,你做了什么,是请了法师,做了什么损阴德的事吗,会不会损及我?”
谢流忱从她的态度里看出,她这具躯壳由她一人独享。
他微微松了口气,道:“你尽可以安心,没有任何阴损之事,你不会有任何损伤,这就是你全新的人生,这辈子你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不会有人来妨碍你了。”
因为上辈子她最大的妨碍就是他,而这辈子,其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障碍则会被他铲除。
至于她问他为何会和她一样重生了,他根本没有在她面前邀功的打算。
他没有这个脸。
他顿了顿,答道:“我只是很想再见到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机缘。”
崔韵时一听便知晓,他的确是做了什么。
可他一身秘密,她一直知之甚少。
她放过这个问题,并不想管他的事,转而问道:“我是怎么死的?”
她问完以后也觉得有些诡异,哪有人能活着问别人,自己是怎么死的。
谢流忱听完这个问题,被铁链锁住的双手微微动了动,失语片刻。
而后声音极为轻缓地,仿佛是怕她再度受伤一般,详细说了来龙去脉。
崔韵时听完,她的直觉没错,果然和他有关系。
若不是他非要死缠烂打,她人都到山脚了,怎会在马上要开始崭新人生之前被人射死,丢了性命。
她的命也太坎坷了,谢流忱其实是个克妻的吧。
她不禁问道:“你后来再娶了吗,娶过几任,她们的寿数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