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狐狸夫妇二人，陆生明与岑越接着往山里赶，待走到偏无人烟的山脚下，便敢用缩地成寸或是翻山越岭的法术了。

西山与孤零零一座的方山不同，西山属于秦岭，是秦岭千百大山中不起眼的一座小山。红狐一支便定族西山中。而璋华所属白狐一支，定族太行山脉青丘山。除此外另有玄狐一支，定族在最北方的大兴安岭里，因远离中原，玄狐一族最为神秘。

“那对小夫妇不是你的族人？”

“我不知道。”岑越老实说：“红狐成精那么多，我认不全。”

陆生明便点点头：“希望是你的族人。”是一对可爱的狐狸夫妇。

岑越却摇了摇头：“若是红狐，只怕是流浪的狐妖。”

见陆生明露出疑惑的神色，岑越解释道：“妖怪很少生而为妖，多数由野狐修炼而来。一般化为人形后，若是红狐，便要到方山入族，若是白狐，得去青丘，玄狐自然到大兴安岭了。但是如果被不入族，或是被赶出来，就是流浪的狐妖。”

“若是族人，那肯定得认得我。他俩不认得我，不是流浪的狐妖，便是他族的狐狸了。”

陆生明微微皱眉，心中仍有不解，岑越似看透了他的疑问，垂下眼继续说道：“……我是天生的妖怪，而且，又是混血。”

“在妖族中，天生的妖怪地位很是超然，是要倾全族之力养育的。但是……混血妖怪不一样。混血儿一旦产下，要按规矩丢进林子里，三日后若是还活着，母亲便可以养他。我一出世便是人形，父母为生我竭力而亡。我活了下来，长老又一家家地问有没有狐愿养我。”

“自然，全族都认得我啦。”

陆生明将他抱进怀里，对待孩童般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他无法安慰时光彼端那磕磕绊绊长大的小狐狸，只能以拥抱安抚成年后的小狐狸所曾受的坎坷和苦楚了。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岑越赶紧推开陆生明，朝来者端端正正行礼。看模样，岑越很是敬畏尊重这位妖怪。

来者一头雪白的银发，长至脚踝，身量甚高，几近八尺，身形却极瘦，若是常人，当如竹竿一般，可这位却瘦而不柴，风姿出众，添减一分都使人心生惋惜，活是天生便该这样。

相比之下，他的面容逊色三分，是一张冷淡而寡淡的面孔，同无色无味的风或是透明无华的冰一般，没有丝毫亮色。

倒是和寻常狐妖全不相同。

“大长老。”岑越规规矩矩地喊人。

“嗯。”大长老点点头，打量岑越一圈，目光转向陆生明：“这位是？”

岑越一呆，望了望陆生明，不知要如何介绍。大长老还是原样，一点都没有变，他肯定知道陆生明是谁，却坏心眼地要岑越来介绍。

“我……我……我的……主人？”岑越迟疑，不知道用什么词汇界定陆生明的身份，想半天，蹦出主人二字。

大长老和陆生眀双双被他气笑。

陆生明用力敲了敲岑越的脑壳：“主人？”

岑越涨红了脸，偷偷瞄陆生明的脸色：“爱人。”

陆生明面上浮起微笑，冲大长老行了晚辈礼。

大长老从容受了这一礼，递出一块玉璧。玉璧上雕着十余只栩栩如生的奶狐狸，每只小狐狸的神态动作皆不一样，另系了一根玄色丝绦，丝绦上攒了几颗兽齿，像是乳牙。

“这是岑越小时候，和他的乳牙？”陆生明露出惊喜好奇的神色，捧着玉璧仔细观察。

“什么？！”岑越简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跳了起来，扒着陆生明手臂伸手去抢，陆生明哈哈大笑着躲开他，高高举起来。

“是啊。”大长老感慨地注视着岑越：“一眨眼他都长这么大了。”

三人在山间边行边说边闹，不知不觉中便进了西山。山回路转，柳暗花明，面前猛地出现一座宅子，琉璃瓦，白石阶，飞檐翘角，龙沟凤滴，十足华美辉煌的宅院。

岑越愣住了。

“这是我的宅院。”大长老却仿佛没有看到岑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