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荣开始在岑越的教导下学习基础武艺。他每日勤勤恳恳按时静待在陆生明和岑越的小院门口，岑越轻轻开门出来后，会带他悄悄去到偏僻无人的河岸边，借着暗淡的天光进行学习。

最初的时候，岑越只教他蹲马步和绑着沙袋跑圈，每日训练一个时辰。蔺荣早上练完，回家也苦练不辍，到了第二个月，岑越将时长延长到一个半时辰，正式教他出拳。

从直拳，到寸拳，再到摆拳，最后是勾拳，第二个月蔺荣只学会了四招。岑越和陆生明都做好了蔺荣心志动摇，浮躁不安的准备，蔺荣却很争气，一直沉得住心，踏实地听从岑越的教导，日复一日，天复一天地反复出拳练习着。

岑越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便宜徒弟十分满意。他曾跟陆生明暗暗惋惜，蔺荣年纪太大，再有十倍的努力也练不成绝世高手。陆生明却笑着安慰他，说蔺荣自己倒比岑越更通透，从没想过练成绝世高手。

岑越也渐渐看得清楚，蔺荣始终都牢记着他的理想——简单地、普通地活着守卫西夜城。他十分清楚，这些基础练习锤炼了他的力量，锻炼了他的速度，虽不能让他掌握高超的武功，却能改变他的身体，踏踏实实地让他在战场上活下来。

第三个月时，蔺荣更勤勉地锻炼岑越教授给他的腿法。

时间一晃而过，西夜城的天气已经变得寒冷。最近大雪不断，积雪将人埋了半截。匈奴和大周的战争陷入了胶着。匈奴不再出兵进行无谓的骚扰，尉迟莹有所顾虑，也未曾出兵收复碎叶。所有人都清楚，尉迟莹的顾虑是粮草不足。就连蔺荣这十二岁的半大小孩儿都一清二楚。

即使大雪封山，朔风吹得人脸皮都要被刮掉一层，蔺荣也从未喊过一声苦，更没找理由断过一日训练。他以一个十二岁少年鲜少拥有的惊人毅力坚持着。最近大约出于困境在前，他却无能为力的心态，练习得更加拼命。岑越劝不动他，只好尽一把师父的责任，外出寻些野味给他增加营养。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一日比一日更亲近，显然已有半师半父的味道来。

“师父。”蔺荣的情绪罕见的低落，他垂眉搭眼，休息的空余凑到岑越身边，喝岑越带来的甜水。

“怎么了？”岑越见状拍拍他的肩。蔺荣这三月来，大约常常吃不饱，身体更瘦了，一拍下去，满手硬骨头。但是没人敢小瞧这瘦得像野猴的少年，他长高了许多，腿脚手臂都锻炼得修长有力，双目更是沉稳下来，内蕴有光。

“……吴大人要走了。”蔺荣低着头，声音低哑，在岑越惊诧的注视下，没忍住大声地吸了鼻涕，抹了一把眼泪，他跟前的雪地，被泪水啪啪砸出几个雪窝。

“吴太守要走？”岑越皱起了眉：“走去哪里？皇帝下的旨？”

蔺荣一愣，摇头道：“不知道。是吴太守自己要走的，大家都知道了。”

再问，蔺荣便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岑越只好按捺下心思，简单安慰了蔺荣。蔺荣和岑越一说，心中的难受便淡了许多，打起精神来继续学习。

冬天训练最为辛苦，往往要活动半个时辰身体才能活动开，岑越将练武的时间加到了两个半时辰。等二人结束回去时，已到中午吃饭的时间。

照例，蔺荣跟着岑越回去了小院，陆生明已经在门口等着。如之前那样扔给蔺荣一包热乎乎的卤鸡香肉，依旧没让他进门。蔺荣也不放心上，接住包裹便笑嘻嘻地跑了。这时节，日子都过得太难。陆生明和岑越不好给他银钱，其他的能多帮点就帮点。

蔺荣跑远前还回头叫了一句：“师公呀，你怎么还老样子，什么都不叫师父知道。”

陆生明佯作生气，弹一粒小石子，蔺荣哎呦一声，被石子打个正着，捂着屁股跑得更快了。

见他跑得没影了，陆生明才拍一拍岑越肩上脑袋上的雪，携他回转身进了院门，走进屋里去喝些暖汤。

“他又同你说了什么？”陆生明问道。

“吴太守要离开西夜城了？”岑越喝着暖汤，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