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筠在这种时候总是手足无措的,若是她的下属,她可以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叹口气,说声振作起来,去替兄弟实现遗愿。
但沈释终究不是他们这种有今日没明日的行伍之人。
她相信沈释他们江湖人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但像他们这些已经成名的人,在江湖上早已经没了生与死的威胁,怕是早已经忘记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什么滋味。
战场却是相反,那不是艺高人胆大就能取胜或是避其锋芒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修筠见得多了,说不得麻木,却也习惯了。她与沈知慈交好,得知他的死讯也流过泪,也彻夜未眠,可又能改变些什么呢,他死了,和她父兄一样,不会再回来了。
但她也知道,对于沈释,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而她除了等待,似乎做不了什么。
但是沈释没让她等太久。
沈释抬起头,看着她。
那双眼睛犹如被泉水冲洗过的西域宝石,纯净璀璨。此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修筠不知道他是因为和她并不熟识故而不想失态,还是天生冷情。但还不待她细想,沈释就笑了。
“发什么呆。”沈释轻笑,仿佛刚刚的一切并不存在,这才是两人独处的第一句话。
修筠也只得笑着,“我不是那般矫揉造作的人,但你与知慈也有十年未见了,如此,不过是再多几个十年罢了。”
“你便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什么?”不是在劝他嘛,修筠有些呆愣。
“知慈,你父兄,还有其他人。世人都道武安侯杀伐果断,是千百年难遇的女战神。但,”沈释一顿,“你就是靠这个劝慰自己的?”
沈释望着她的眼睛发亮,如一道月光流淌到修筠的心底。
心口有些发麻,修筠甩甩头想晃掉这种奇怪的感觉,“见得多了,自然没那么难过了。”
沈释还待再说些什么,就见修筠神色肃穆地朝他抱拳。
“眼下有件棘手的事情,还要请少庄主帮忙。”
“你可以叫我知异,像叫他知慈一样。”
只是沈释第二次和修筠说这话了,修筠想到那一口一个“知异哥哥”的庄青岚有些别扭,但想到沈知慈,也就点头应允了。
“知异。”
当修筠唤出口的那一瞬,两个人都是一愣。这两个字仿佛在她的唇齿间萦绕过千百回,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自然,唤出口时,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流淌出来了,修筠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倾盖如故”。
“知异,叫崔晟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闹,我的身份,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了。”
沈释点点头。
“但还是想要正式认识一下。”修筠起身向沈释拱手道,“我是修筠,京城人士。钟吾可以说是我的号,你想怎么称呼皆可。”
沈释也站起身来长揖一礼,道:“钟吾。”
“此番来溧阳本就是来替霖儿寻亲的,而今能顺利遇到知异想来也是他的祝愿。卷入安沧澜的案子非我所愿,本也无意在此事上过多牵扯。”修筠率先坐下,也引着沈释落座。
沈释点头,突然提起安沧澜的案子?他在等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修筠有转折,“但是,京中来了密信,最近有朝中官员接连丧命,而他们,与安沧澜的死不无关联。”
沈释有些疑惑,“也是一刀窒息?”
修筠摇头,“都是一刀毙命,但是死法不一。而且显然是江湖人下的手。”
“你是想让我来辨别一下伤口是何人所为?”
这有些困难,沈释虽然对兵刃如数家珍,但这也仅限于名扬在外的名器,江湖这么大,有多少人就会有更多的刀剑,更何况刺杀朝廷命官这种事情一旦败露便是死罪,不会有人用自己常用兵刃的,他可能无能为力。
修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天真地没报这种希望。
“是因为这个。”修筠展开竹染送来的一封印有“绝密”字样的信,将其中一张纸抽出来,展示给沈释看。
那是一副画。
画
第34章 足底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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