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没有资格呢，彦彦，我的乖徒弟。”

来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因为在领兵攻进延城之前，那个声音还在祁彦耳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你攻进宫门，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果然是个惊喜啊，”祁彦转过身，看到一身黑衣的青年视刀剑于无物，慢条斯理地走近。

“师父。”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并不是特别震惊，心中有种终于水落石出的感觉，叫出这个称呼。

那年初见，黑衣人认祁彦为徒的同时递过来一颗药丸。

时隔多年的今天，那个药丸带来的疼痛越发强烈，吃了短暂克制的解药也无法缓解。

这所有的一切终于在祁彦心中连成一条线，清清楚楚。

不过他清楚了，其他人却不清楚。

祁皇显然对黑衣人暗中所做之事并不了解，露出一丝意外，不过他毕竟不是蠢人，在看到师徒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时猜到了大半。

明明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好戏，他却生出几分怒意来。

“师父？周恒，占星阁似乎不允许出手干扰世事。”

显然，周恒便是黑衣人的——起码是目前的名字。

黑衣人，占星阁阁主周恒脸上仍旧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听闻祁皇的话脚步一顿，随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

说罢，他抬手摘掉了面具，露出带着一道深刻伤痕的脸。

“我这张脸，你可认得？”

祁皇陷入沉默，良久，才做出回复。

“不认得。”

黑衣人把面具摔到地上，目光带着深深地恨意：“我就是那个世代忠心，却因为奸臣陷害便被你轻松下令灭族的衡家之人，我名衡昼。”

祁皇的表情恢复漠然：“原来当初没有杀干净么，所以一切都是你的谋算，想要报仇？预言也是假的？”

“预言当然是真的，”周恒，不，现在应该是衡昼，他露出疯狂的笑，“当初我侥幸逃走，脸上留下这一道疤痕，却走运的被上一任阁主发现，收我为徒，我的预言便是跟他学的。”

“异星是真的，统一也是真的。可惜，预言并没有说，他能够统一多久。”

他再次大笑出声：“就算世界统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静静听着的祁彦面无表情。

吃下那颗药之后，他的身体就日渐虚弱，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只是他能够接受，不代表其他人能够接受。

特别是他身后的那些人。

“主子……”这个声音是阿逢，向来沉稳的青年声音中带着颤抖。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因为马上，你就要先死了。”衡昼依旧在对祁皇说话，他转身，一双疯狂的眼睛对上祁彦平静的视线，“上吧，我的乖徒弟，去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了祁彦的身上。

几乎没有人认为祁彦会答应，他们都在看，在得知一切都是自己师父的阴谋，自己寿命不长的事情之后，这个过分俊美，看上去丝毫不像征战多年之人的青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陷入崩溃吗？

“……是，师父。”祁彦表情依旧平静，在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如此回应。

提着剑走向祁皇的时候祁彦一直盯着前者，两人长的并不相像，此刻同样平静的表情却终于显得像是父子了。

成年的祁彦依旧消瘦，身高却不低，待他走到祁皇面前，两人已经是平时。

区区几步路，祁彦却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所有事。

从幼时的天真到那一夜心境突变，从第一次奔赴战场到现在的身经百战。

“父皇。”

他轻轻开口。

“彦彦。”祁皇表情逐渐柔和，和祁彦平视的时候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你是个好孩子，如果能重来，我会选择好好把你作为我的继承人养成，而不是像这样让你受苦。”

他这话很像是求饶，祁彦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随后，祁皇接着道：“来吧，杀了我，大祁的皇位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