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由清荷搀扶着走出去之后，戚茗问姜翊：“秦氏是谁？”

“秦月栀。”姜翊看了他一眼，“你不认识？她曾经是醉仙楼的头牌。就算是多年前的事情，你好歹也是收集情报的暗桩，这身份也不坐实？”

戚茗愣了许久，并不答话，神情复杂地对她：“我细细问过府医，你弟弟他……并无大碍。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府医，他并不该病这么久。”

姜翊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这要问你了，姜家豺狼虎豹，或许你弟弟和你一样，也是为了自保，才装得病弱，装得气息奄奄……”

姜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胡什么，他才六岁，他懂什么？”

“你六岁的时侯不懂，或许是因为有母亲护着，他没有母亲，嫡姊如你，为了保全他也不甚亲厚，自然懂得比旁人多。”

坐在姜竟的床头，姜翊凝望着姜竟的额头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静静开腔：“你演这么久，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省的姐姐忧心。”

“若是提前告诉姐姐了，姐姐就不会为竟儿向楚氏开口话了不是吗？”躺在榻上的姜竟忽然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这姜家除了父亲，还有谁的话，比姐姐的话有分量？”

姜翊撇了撇嘴：“若是一直被你骗，一直开口，可就没这么有分量了。”

“姐姐，我恨他们，我恨他们轻视我，虐待我。可我没办法，我只能利用姐姐……”姜竟嗓音还是个孩子，的却是令人心惊的话。

可姜翊没有计较，苦涩地垂下眼：“别浑了，你尚在病汁…”她忽然看了姜竟的脸一眼，“这次生病全是诓我的？”

姜竟瑟缩了一下，姜翊能感觉到锦被之下的他缩成的一团，像是在心虚害怕。

姜翊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到头来，还是你这个猴子厉害。”

她缓慢地站起身，姜竟以为她会些什么，责备自己什么，可姜翊的确是身心俱疲，一个字也不想。

“姐姐，你当真不知道众生令的主人是谁吗？若能找出这个人，或许我的日子能好过些。”姜竟稚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姜翊于是明白，哪怕她从来不，姜竟也什么都清楚。

“我当真不知。”姜翊背对着姜竟，“范围太广，渭水的人有太多。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声息，就算排查都没有机会。”

“那倘若姐姐知道是谁，会如何处置？”

“那是众生令之主，你当是任由我处置的吗？”姜翊笑他的孩子气，依旧背对着他叹息了一声，“竟儿，我该走了。”

姜竟对着姜翊的背影了一句：“姐姐若是怕了，“便去叔父眼前，举告竟儿吧。”

“我是很怕。”姜翊转过身，望着姜竟的眼神不冷不热，漆色的瞳仁是望不穿的空旷寂寥。他呆呆望着，甚至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素日八面玲珑的长姐，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鬼魂……像是，自己从没谋面过的那位母亲，“你不怕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吗？”

姜竟的声音怯生生的，可却没有一丝犹豫：“我有姐姐，我什么都不怕。”

“那你厉害。”姜翊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比姐姐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