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云阁中，雀雀掌着一盏灯，盘着腿坐在姜翊的床尾，姜翊的一条腿还搭在床外，两个人像是闺房夜话的姐妹一般窃窃私语。

雀雀细细听着姜翊娓娓道来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竟公子真的都是装的？”

姜翊摇着头无奈道：“真是长大了。”

雀雀试探地问了一句，“楚氏那边，真的不杀她？”

“杀她很容易，可是如今不露痕迹却很难。”姜翊语气平静，“所以，她死不死不要紧，就是不要胡乱蹦跶就好。”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像是都在回忆什么。

许久，姜翊才伸手上来捂住脸：“竟儿在怪我，怪我明明可以护他，却让他一个人受了那么久的罪，你，我是不是早该……”

“将军不喜欢大姐太有主意，也不喜欢大姐太像夫人，所以大姐一直忍耐，就是为了保全公子。”雀雀开导她，“别想太多了，保得住自己，才能保得住别人不是吗。”

姜翊栽倒在床上：“雀雀，我好累啊，什么时候能赶紧离开姜家啊……”

雀雀帮姜翊拽了拽裙衫：“大姐辛苦了。”

姜翊躺着道：“你更辛苦。”她微笑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躺着雀雀是瞧不见自己神情的，“跟着我这样一个祸福难料的主子，把自己的命寄托在我身上，真是苦了你了。”

雀雀重重拍了一下姜翊的脚：“这是雀雀的本分。”她坐近了一些，“我也乐意，看着大姐一点点长大，站稳脚跟，哪怕未来到了金陵，一样能好好的。”

“金陵。”姜翊想到这里，不由地干笑了一声，“苏忌啊……”

“你跟苏公子，又吵架了？”雀雀推了姜翊一把，“老跟他吵架，何必呢？还赌气要退婚，大姐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姜翊没有再话，翻了个身，背朝着雀雀，“我终究是要嫁他的，吵不吵，也都会嫁的。这是太后娘娘赐的婚事，哪里是退就兔的。”她背着雀雀咧了咧嘴，“嫁谁不是嫁呢，好歹，他是个可堪托付终生的人。”

“那你，不喜欢他了吗？”雀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这个她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必问出口的问题。她总忘掉姜翊是个姑娘，是个也会动心起念的孩子，这些年，她实在是做得很好，让雀雀误以为，她已经是足够坚不可摧的人。

可，苏忌，始终是苏忌啊。雀雀不问也知道，这桩在姜翊刚刚成为众生令之主，最为绝望之时赐下来的婚姻，为姜翊站稳了在姜家的脚跟，也让最为凉薄的将军屡次来探望她。

她对苏忌，固然有后来一概认命的决定，可也有，真心。

她也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跟苏忌成婚，成为他的妻子，像母亲曾经那样为他打点家宅，成为他的后背。

也真心地期待过他不会变成父亲一般的人。

雀雀的问题最终还是微微牵动了姜翊的嘴角，最终变成一个的漩危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雀雀：“我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吃东西了。”

雀雀听得很清楚，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