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孙梦得遭受了莫大的惊吓。他和李卫林谁也不敢走回头路。从山神庙出来，两人就飞速下岭。前路依稀有烛光在晃，岭下路边正有一家人家，门口挂着一枝松柯儿。

李卫林盯着那松柯儿发愣。

孙梦得累的双腿发软，喘着粗气冲李卫林道：“这怕是家卖村酒的，我们就在这歇歇脚，待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孙梦得吞咽着口水，咕噜噜的声音在这野岭边上，份外清晰。

李卫林眨了下眼睛，瞬间回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来的酒家啊——”

李卫林心下犹豫，话是这么说，可抬头一看前路无尽的黑色。他和孙梦得一道走进了酒家。

刚一进门，李卫林就见着一男一女疾奔过来。一个头上裹着石绿头巾，一个穿着赤红褶群。

孙梦得毫不客气，寻了一靠门的桌子就坐了下来。

“店家，你们这酒怎么买啊？”

店主幽幽地盯着他，直愣愣道：“没有酒水了呢！”

李卫林后退两步，“冷的也成。”

店主并夫人立在原处，即不做事，也不做声。两人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李卫林看。

饶是孙梦得再粗枝大叶，此刻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对李卫林说：“怕是店家不方便，我们俩快走吧！”

话没说完，店里就刮起了一阵冷风，吹的地上沙土飞扬，小石翻滚。只一眨眼的功夫，眼前既没了店主，也不见了酒店。 br />

李卫林定眼一看。他和孙梦得正立在了两方矮矮的土坟头上。那盏他们看到的烛光，只是坟旁一处浅浅的水洼。

孙梦得“啊”的一声厉叫，飞也似的窜出了坟头，一头扎进了夜色当中。身边少了一个人，身上的寒气似乎消散了些，可心底却更虚了。

这怕是想他死。

*

临近黄昏时分，李卫林才一身疲惫的出现在村道尽头，神色倦怠，步履蹒跚。

他脸色沉沉，举手投足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吊着一样。李卫林右手抬起奇高，手肘狠狠地往门扉上砸去。

“开门啊，我回来了——”

门扉被人打开，守门人见着李卫林就是一惊，继而嘿嘿直笑：“李捕头，你没死啊！”

守门人挤眉弄眼，挡在李卫林面前，想也知道药尘帮他算命的结果。

话没说完，就见着一股阴冷的风迎面而来，守门人被人径自推开。李卫林头也不回地往正堂走去。 br />

正堂上，仆役来来回回。扫俗正着人摆饭。梨花木雕就的八宝桌上，红烧肉色泽鲜亮，肉质吹弹可破，点点青翠的葱花点缀其中，带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福慧药尘就围在八仙桌旁，眼珠子直溜溜的，动也不动。

赵观潮用着银边乌筷，夹起一块肥瘦得宜的红烧肉，放在了福慧碗里。见着李卫林，赵观潮眼眸一深，继而笑道：“回来了？没事吗？”

“我没事。”

李卫林褐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推开扫俗，挨着赵观潮就坐了下来。脖颈向右扭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盯着赵观潮看。

他不说话，正堂瞬间就寂静起来。

“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从李卫林身上传来。扫俗目眦欲裂，李卫林身上官袍全数打湿，李卫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水滴顺着官袍一角滴了下来，泛着一种浓重的腥臭味，在地上很快聚集了一摊。

扫俗不敢做声，绷着一张俊脸，领着仆役从正堂疾步而下。

赵观潮恍若未觉，放下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水，又问道：“那家小娘子如何？你看到了吗？”

药尘福慧顿时抬起头来。

药尘连根睫毛都没有的眼睛，顿时一眯。

李卫林头也不回，用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回答着：“不知道，我没看到。”

说完，李卫林脸颊剧烈一抽，平平无奇的五官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药尘笑了，拉长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凑到李卫林跟前，“没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