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今日竟是一袭青衫，无绣无饰，素雅出尘。进来的姿态，让林芷想到了沙场冲锋的战士，从容赴死的侠客，心中除了惊叹，更是忐忑不安。

皇帝只望了他一眼，神色大变，回身去主位上坐定，这才作出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朕才说过，让卿回去好生歇着，非诏不必出来。”

崔皇后拂衣下拜，是臣子见皇帝的正式礼节，仪态优雅，表情恭谨，说话的内容可都不是那回事，“陛下是让微臣回去歇着，又不是要微臣回去坐牢。”

他说这话的语意调带了三分笑，声音清越动听，自有迷魂之意。

林芷也觉得心神荡漾，她默默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也不知眼前这位大唐帝国最尊贵的男人是天生惑人的尤物还是是什么邪门外道，做为合格的旁观者，她应该保持足够的清醒。

皇帝也向林芷望过来，似乎是在躲避崔皇后的眸光，“你听听这话，皇后这是又来吵架了。”

崔皇后完全没有前日的卑微之态，行礼之后洒脱起身，主动去挨着皇帝坐，闻言笑道：“陛下又说笑了，微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可他今日似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除了主动挨着皇帝坐不说，还伸臂搂紧了皇帝，甚至握住了皇帝按在衣裾上的素手，柔声问道：“陛下今日真好看。”

林芷震惊莫名，皇帝似乎也被他吓到，僵硬着不能动弹，甚至眼神巡逡到别处，侧首靠上了皇后的肩膀。

不管是儿媳妇看公婆秀恩爱，还是普通群众见皇帝情深，林芷都难免尴尬，只能负责任地悄然退下。

这才短短几步路，她已经满头大汗，到偏殿见着沈荇负手凝望着窗外，阿糖已经趴到旁边的短榻上睡的香甜，心下稍安，主动迎上了沈荇的怀抱。

沈荇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轻声道：“怎么回事？被吓到了吗？”

林芷回忆方才的情形，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皇帝见到皇后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大，联想丰富一点可能是皇后作了旧时装扮，令皇帝想起当年深爱时的情形。

但也有可能是被什么奇怪的法术控制。

只是让她一个儿媳妇形容公公的声音反常诱惑，而皇帝的行为也太奇怪，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她此刻当然想不到，这次犹豫，竟然是将事情推向了奇怪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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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很快传出了崔皇后复宠的消息。

帝后多年不和睦，世所共知，这次皇帝连日流连皇后寝殿，上朝时神采奕奕，料事明决，群臣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先帝的风采，人人都暗自赞叹家宅安宁，夫妻和睦的好处。

众人都担心的崔皇后会恃宠求情，救他胞弟崔镜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崔镜谋害案已经查明，事实确凿，按律判斩监候，只等秋后问斩。

甚至有传闻说，崔皇后的母亲崔柳氏进宫哭着求情时，崔皇后说他既嫁了皇帝，当然要以妻子为重，垂范天下，不能徇私。

朝野一时称他为难得的贤后，谀词如潮。

慕容雴以查案为名，很久不来宫里请安，而林芷自称要休养身体，沈荇陪着她也足不出户，秘密专心默写账册，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多月，这天却是阿糖独自跑过来找沈荇。

“我听说，母亲要有宝宝了，她不要我了！”

阿糖进来就扑在林芷怀里哭，想来任她再天姿聪颖，终究不过是个小娃儿，前头多了一个兄长已经很委屈，突然又要再来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从独得帝宠的小公主变成没人疼的小可怜，一时之间受不了也是常事。

这可是件大事。

沈荇与林芷对望了一眼，都有些诧异。

皇帝在子嗣上极为谨慎，多年自律，明面上只有永福公主一胎，此番突然有喜，定然是皇后的功劳。

结合朝野局势来看，这个孩子给崔家带来的益处良多，恐怕朝野默认的永福公主即将继承大位，也产生了变数。

难道是补偿？

作为没有宽慰崔镜的补偿？

林芷柔声劝哄着阿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