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大理寺接到急讯，楚地发生了大案，信奉巫蛊的太守为了治病，戕害十多名少女，事发后，轰动朝野。

凡此要案必转由刑部负责，因案情曲折离奇，政事堂中书遣发了堂贴，令大理寺拨人一同去楚地查访此案。

郑南仲已成为大理寺卿看好的刑判能手，逐把这项差事派给他。

案子办的漂亮，便是一件出头露脸的政绩，亦对仕途升迁是助力。楚地豪族大户关系盘综复杂，郑南仲带了韩旺贴身护卫。

他这一去，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多月。

临行前，天阴沉的仿佛浓云要坠落下来，郑南仲望天不语，任播芳往他脖子上挂了绳子，笑嘻嘻地说：“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郑南仲低头一看，是依照手指的形状做的棉手套，胖乎乎的，好似伸展开的佛手瓜。

“戴上试试暖不暖和？”

郑南仲活动着手指：“暖。”

“我走后，若是贺兰璟他.......”

任播芳掩住他的嘴：“见招拆招。我不是娇滴滴的内宅妇人，我又发明了几件护身暗器。”

她如数家珍，什么藏在手臂的飞丝针，扔出去冒浓烟的晕天雷，可以藏在戒指内的迷魂粉，一碰机关簪子变倒钩针刺......

听得郑南仲半晌说道：“阿湲，你都能给藩镇为节度使的死士研制暗器了。”

任播芳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又是一条敛财路子。”

十月朔，秦岁首，送寒衣。

依俗，这一天要祭扫纪念逝去的亲人，“送”寒衣。

到了天子的层面，寒意就不是只给亲友了，而是有了更大的意义。他要率公卿到北郊龙首原举行迎冬礼，奖赏为国捐躯的将士。

这场祭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往都是礼部太常寺负责，今年秋鲁地有了蝗灾，荒地千里，朝廷为了驱灾，又单设了祭祀籍田的环节，由司农寺负责。

这项任务摊派到了任播芳头上，理由是她是探花使，她的生辰福佑庆典。

司农寺卿友好地说：“任司丞有福气啊！”

任播芳掩盖住了心里的烦，平静地说了“属下不敢当。”

什么福气？挡了她的财路了。

这段时间，她设计了竹编扫雪器具，装在驴子身后，便能自动清扫积雪，现在到了关键的实物验证阶段，等忙过了寒食节，初雪将至，她手底下的竹匠再怎么赶工，也要推迟一些时日交货。

心里再遗憾，摊派的任务只能接了。

一忙起来，连家也不能回，只能带着塔拉日夜宿在龙首原的行宫偏殿。

寒食前一日清晨，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绒子，下了不多久，就停了。

任播芳抱着记载了蝗虫神祭祀过程的卷轴穿过一道道宫门，送往另一侧的太常寺值守官员。她只顾低着头走路，迎面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卷轴洒了一地，她俯身去剪，一只手也伸到她面前，帮她收拾。

她看也没看，低头随口说了“谢谢”。

两个人一起拿起了卷轴的两端，她往身前一带，另一端却牢牢的不动。

她抬头往上看去，是贺兰璟。

任播芳怔在原地，难以相信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什么也不想说，夺过卷轴抱在怀里扭头就走，却被贺兰璟叫住：“午后，我接你去一个地方。”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任播芳不以为意，硬邦邦地甩了一句：“今年的竹子可以过冬了，依照赌约，你要远离我。”

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贺兰璟说：“从初雪到初春寒潮，中间或有变数。”

任播芳停住脚步，转身怒目而视：“不守规则，使绊子，这是一品朝臣干的事？”

贺兰璟微笑道：“我只看结果，不顾手段。”

任播芳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贺兰璟又道：“你前段时间做的长词极好，我令府中乐工配了曲子，阿湲可否愿意聆听，指点一下曲子的起承转合？”

惊讶、慌张齐齐在脑中翻腾，以至于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原来一万钱的买主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