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树梢头,霍枞醒了。
身上盖着被子,虽是陈年的馊味浅浅地钻入鼻子,比客栈睡了浑身发痒的脏被子干净。
屋外已是黑夜,有微风拂过枯枝的秋寂,有隔壁院子扯了嗓子诟骂自家媳妇的凶婆娘,也有夜猫子飞过的咕鸣。
屋内很静,两盏灯焰辉映了认真书写的女主人。
她听到霍枞低咳,目光从纸面转向他这边,躺在暗处的霍枞眼睛很亮,几乎看不出右脸的疤痕,这么一瞅,是俊秀似女子的长相。
霍枞的肚子咕噜喊饿,任播芳垂下眼眸,声音平缓道:“厨房那边有剩饭,放得久了,你掺上热水吃。”
填饱了肚子,霍枞回了书房,没说话,伫在桌旁看任播芳书写计算。
两下无言。
霍枞按耐不住好奇心,挪开镇纸,举起图纸凑近烛光一张张翻开,前十几张胡乱涂抹,约是只有书写人才能看明白的计算过程,再往后是一张张分解的构造图样。
纸张翻动,每往后看一张,霍枞眼中的讶色愈深。
从她右手侧不时翻动的竹简来看,是一件古物,她在复原古代的稀罕物,每一样零件合起来,是一个有铁有木的工具人。哽噺繓赽蛧|w~w~w.br />
霍枞从未想到一个女子能复原行走的木人。
一个标准的贵家女子是什么样子?
她应拈着绣花针,扑粉描眉贴花钿,绣衣莲步侍郎君,即便有才,也是咏絮之才,才艺再深,不过会些骑马射箭打马球等合乎女儿家英姿飒爽气质的强健之术。
无论如何,他从未听说女子能做能工巧匠的粗活。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霍枞扬了扬图纸。
任播芳掀眸瞧了他一眼,瞬时将目光落回竹简,比对着数目。
“我正在计算用料,再等一个时辰,我报给你粗略的数目,你明日帮我先行筹备着,再有增减损耗,我过几日再报给你。”
霍枞又问:“我看你写的,要找三家铸造坊,这么重的活计?”
任播芳解释道:“我要在十二天内做出木将军,两天调校,半月之后完工。七郎的侍卫在东市有一家中等规模的铸造坊,工匠技术好,可是人手有限做不了全部的工活,我削减些复杂的功用,三家应是够了。”
霍枞第一次以打量异类的眼神看任播芳。
一手拿着刨子,一手拿着墨斗,思索无趣的榫卯构造,琢磨着打铁.......
铸造坊打铁的汉子在炎热的熔炉旁,无不是赤上身,筋脉贲张。
她,任播芳,与这些人凑在一处,画风......
霍枞晃了晃脑袋。
画风很怪。
打铁的汉子威武雄壮,看铁的娘子,如拂过刚猛坚硬锤子的绢,如一朵不败的鲜花插在了沸腾的铁水。
短短的十几息,霍枞已在脑子里滚了好几层深浅的幻想。
今夜一弧下弦月黯淡了夜色,院外三更锣响。
任播芳交出了一张材料单子,与其他几张笔迹潦草的草图不同,单子工整清晰,一列是材料,一列是所需数量。
霍枞折好了纸,收入袖中,瞥到任播芳手里还有另一张清单,狐疑地问:“怎么有两份单子?”
任播芳向他微笑:“你去找朝廷限定的黄铜、锌、锡,剩下的熟铁让七郎家的铺子去准备。”
霍枞亦笑道:“任娘子把不好做的活儿交给我,我应该感谢你信我,还是该担心你给我找了苦差事?”
“你托我去做的事不也是苦差事?若不是看你日后有合作的诚意,我不扮伎子。”
半月如规整精密的长尺,每一日如尺格,每一时辰如寸格,心愈急切,寸尺倏忽即逝。
任播芳之前去韩旺的铁匠铺子打过设计精巧的家常之物,与铺子里的铁匠师傅混了脸熟。
铺子里的耿管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铁匠,带了十多个助手和徒弟,自己下锤打铁的机会少了,每日在铺子做些监工的活儿。
自家主母吩咐,他先安排了铺子的人手各司其职,然后又联系了几家可靠的铺子,都是接兵部将
第六十二章:霍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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