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轰鸣声传得很远，杨开也听见了，可是他不能停下来，也不可能折返回去。假如地图没有出错，通过那个缺口，再往里走就能看见一些机关，玄门就在眼前。

虽然路烊的人已经拦下了不少，但依旧有些漏网之鱼，绕过毒老怪那边，直奔他们而来。步青遥不肯再被杨开保护，拔出青遥剑要同他共同御敌。杨开微愣，但也没说什么。

路烊胸口刚划一口子，稍微动一下就能牵扯到伤口，疼得有些拿不稳刀。被他护在身后的玉千龄却忽然抽出双刀，利落地割破了敌人的喉咙。

她紧紧握着弯刀，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喃喃自语：“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

一边说着，她一边挥舞着弯刀，愈杀愈狠，要不是路烊拦了她一下，她恐怕要杀到对方的大本营去。

“不要恋战，往那边走。”杨开一边说着，剑身一斜，扫起一片细石，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步青遥自告奋勇：“我来殿后。”

杨开深吸一口气，难得说了一次重话：“你们留在这里，我还得分心来保护你们，能不能听我的话？”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脸和善，好说话得很，这突然狠了一次，效果着实拔群。

路烊对此喜闻乐见，杨开好歹当了六年影首，怎么可能一点威严都没有。他一把拉过玉千龄，还朝着愣住的步青遥悠悠道：“走吧，阁主。”

步青遥中途还是回了头，他看见月色照耀之下，杨开手中的剑只是一道寒光，远比之前更快，让他忽然记起初见时的那次交手，除了他自己，身边皆是剑光所及之处。

确实容不下任何人。

杨开拖住了大部分人，少有的一些路烊一刀就能解决，他一身轻松，甚至聊了起来：“比起来还是护送王爷要容易得多。王爷惜命得很，让躲就躲，绝不会死缠着不走。”

步青遥心里沉甸甸的，也懒得去计较路烊是不是在讽刺他什么了，只是问道：“他一贯如此吗？不需要其他人帮助？”

“帮助？”路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眉眼都笑弯了，“你可知道九哥身手是我们之中最好的，我们上去只能是拖他后腿。你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九哥解决不了的。”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话毕路烊才忽然捂住了嘴，面色凝重了起来，这种像是本能一样的东西让他心生抵触。他试图通过一些理性的分析来掩盖自己这毫无根据地信任：“有的人天生就是柄利剑，我倒觉得九哥当个影卫屈才了，他并不擅长保护，虽说也可以以攻为守，但平白折损一些锋芒，得不偿失啊。”

“不。”步青遥否定了他，他握紧了手里的青遥剑，看向似乎近在咫尺的缺口，“我觉得他很适合。”

也许是用力过猛，手上的伤口好像崩裂了，流了一手的黏腻。杨开拆掉了浸满了鲜血的绷带，弯下身，从尸体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重新将左手包扎了起来。

他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看着眼前的荒凉景象，不知为何想起了许多往事。说来也是可笑，他明明也没有多少岁数，却整天跟个老人一样追忆过去。他不愧是柳见云带出来的徒弟，一个不剩，斩草除根，也没少被骂为“屠夫”。

只是为了保护，而已。

他转过身，将剑上的血迹擦去，归剑入鞘，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大约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杨开才走到缺口处，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他们似乎是专门在那里等他的。

这个缺口就像是一座完整的山被从头劈到尾，而后上方又逐渐靠拢而形成的，三角形的裂隙深入其中，偶尔会有一些天光泄进来，让里面不至于幽深得令人恐惧。

“怎么不先进去？”杨开朝里面看了一眼，还算能看得见，只是一条路延伸得很远，看不到尽头。

路烊叉着腰，闻言指了指步青遥：“他非得等你呢。”

步青遥立马转过身就朝里面走：“走吧。”

但是玉千龄却站在原地，拉住了杨开，问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