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周一，平常的升国旗。至少在国旗被升到杆顶前，陈叙以为一切都会和平时一样平淡无奇。直到广播里说：“接下来是国旗下演讲。”

然后陈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台，再然后他听见吴一跃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奇耻大辱。陈叙看着台上那个拿着稿子的身影，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第一时间得知处罚里还有这项国旗下检讨，陈叙就觉得，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不管事情的责任究竟落在谁身上，吴一跃的性格，绝对无法接受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

所以当吴一跃平静地读着稿子的时候，陈叙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

“各位同学、老师，我是高二（4）班的吴一跃。我今天站在这里，是要向大家检讨，承认我自己的错误。首先我要保证，接下来的检讨都出自本人的真心实意，上有五星红旗作证。”

“我作为学生会会长...噢，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作为学生会前会长，违反校规，在学校里使用手机，这是不对的，没有以身作则……”

“……我更大的错误是，身为榆中的学生，却在网络上举止不当。我应该理解那位学校弃生，在看见他的言论的时候应该直接忽视而不是和他争吵，拉低了我们学校学生的平均素质......”

原本安静的操场瞬间沸腾。

吴一跃话里的“弃生”，说的是那位电竞选手。网络上有人说他当年考榆中落榜，所以才有了这一出。事实与否不得而知，只有黑子这么说。

“对于自己在网上发表的言论以及产生的不良影响，我表示抱歉，但绝不收回。”

周围其他人持续躁动，陈叙反而越来越平静。

就应该是这样，这才是正常的。他记起吴一跃在文学社社刊上曾经写过一段话：

“如果非要用一行字来定义我，那一定要是我自己来说。红橙黄绿、圆角斜方、冷热温凉，这些别人赋予的指代，与我何干？”

陈叙还记得第一次读到这段话时的震撼。他文字能力不强，说不出那些话，但血管里流淌的狂妄恣意、不受管教的血液，和吴一跃是一样的。

“我在这里向大家诚挚地表明我改正错误的决心，希望......”

一声噪音响过之后归于寂静，话筒被关掉了。

如果你们认为我错了，那你们就这么认为吧，与我何干？如果你们看不惯，那不如摧毁我，绝对不要指望我遵照你们的方式，一丝一毫都不要想。

吴一跃站在台上，目光紧逼台下，轻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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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王老师，我真的可以自己来，我妈工作忙，抽不出时间……”陈叙在办公室里，对面是王成敬。

“让你爸来。”

“他也来不了。”陈叙说，“真来不了。”

王成敬面露不悦，“家长怎么能不参加家长会？你重要工作重要？”

“工作重要，”陈叙很真诚地重复一遍，“当然是工作重要啊王老师，这还用说吗，不工作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我？您有孩子，总知道养孩子不比养花草，成本很高的。”

说的好像他养过似的。

王成敬破天荒地点了点头，“成本是高。但不是这个说法，给吃给穿再给片瓦，这不是养孩子，是......”

他不说下去了，陈叙看着他。

“你还小，说了也不懂。”

陈叙在心里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懂得王成敬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给吃给穿再给片瓦，这不是养孩子，是养宠物。但既然王成敬认为他不懂，陈叙也就不逞这个能。

“总之，家长一定要来，你爷爷奶奶……”

“住的太远了。”陈叙拆台。

“外公外婆……”

“去世了。”陈叙继续拆台。

王成敬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道：“不行，你爸妈随便哪个，请个假，无论如何星期四一定要来。没有学生参加家长会这一说。”

怎么没有，去年于玏不就是自己参加的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