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人马已经扑空了很多次。

一叶轻舠行在蔺江上，顾长离和一着苍色鹤氅的年轻男子并排而立。

那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手里捏着一把式样古怪的锁链长鞭，他皱着眉头，轻声问道：“长离，你觉得我们这下能找到他吗？”

浩浩江风吹得顾长离赤衣猎猎，墨发翩飞，他答道：“难。”

“他不愿被我们找到，我们找不到。”

苍衣男子讽刺的笑了笑，“就算找到又如何。”

“找到就能请得动吗？义父真是太高看我们了。那诊金是求诊者最心爱的事物，我们怎么会有心爱的事物，二十年来，我们哪里敢有心爱的事物。”

苍衣男子的锁链长鞭在空中狠狠抽了个噪响，恨声说道：“呵，上玄教少主们，只不过是教主的一群狗而已。”

顾长离面色不变，目光古井无波，他淡淡说道：“长戚，慎言。”

闻言，顾长戚冷笑一声，“看来我们不是狗，我们连吠都不能吠，连狗都比不上……咳咳……”

许是江风甚大，他咳起来，牵动了肺腑旧伤，咳出一口瘀血。

顾长离冷眼看他，递过去一张雪白的手帕。

顾长戚看着那张手帕，又看看顾长离，像是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突然笑了。

血丝还附在他雪白的牙齿上，他一笑，显得异常疯魔可怖，偏偏他笑得极为张狂，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青筋暴起。

“顾长离啊顾长离，你怎么能一直这么冷静自持呢？那执法戒鞭没有抽在你身上过吗！”

“你怎么一直这么无悲无喜，你是菩萨吗？啊！你忘了长忧和长缺是怎么死的吗！你真愿意一直当顾扶光的狗？！”

顾长戚一把扯过那张手帕，凑到顾长离身前，呼吸间有血的味道，他双眼布满血丝，一字一顿说道：“顾扶光老了，老了就会病，就会死！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白蕉研主，一定是他已然油尽灯枯，我们一起……把他杀了！”

顾长离神色冰冷，淡淡说道：“你病糊涂了。”

顾长戚咬牙切齿，“他不死，我们就会死！！我们会一个个被他弄死，死在他前面！”

江风猎猎，一月悬空。

顾长离负手而立，无悲无喜的说道：“三尸控神丹无药可解。你我一入上玄教，从此就只能唯教主之命是从。你还没认命吗？”

“命？什么是命！”顾长戚肤色惨白，唇色猩红，他笑得邪肆张狂，“顾长戚从不认命！要认命，那也是顾长戚的命，不是我的命！！”

“疯够了吗？”顾长离冷淡的瞥他一眼。

轻舠飘进芦苇丛中，越行越慢。

“走，到了。”

顾长戚冷静下来，下船前，他细眉轻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会来求我的，顾长离。”

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在顾长离耳畔用气音说了一句：

“藏好你的金丝雀……”

顾长离神色一变。

--

自从那日来到这个叫做临庄的江南小村子，清川已经在小院里生活了两月余。他爱极了这般闲适平常的生活，近日在小溪前的荒土里鼓捣着种些什么。

他衣袖都卷起来，满头大汗，虔诚的合土，把一株株藤类植物种进泥土中。

机械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来：

【你在种什么？】

“丹东九九！”

【……】

系统欲言又止

如果有眼睛的话，系统想，此刻它的眼睛已经翻到了后脑勺。

似乎这位宿主总是时刻都具有令系统爆机的能力。

系统冷静下来，说道：

【草莓，这种多年生草本蔷薇科植物，原产地是南美洲。它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更别说丹东九九……】

“喔……”

清川无精打采的回了声。

像是美梦被无情戳破，他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岸边青石上，痴痴的望着石桥对面，村里人家升起的饶饶炊烟。

黄昏日暮，万鸟归巢。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钻石一样清澈，滴落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