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儿不习惯和别人产生过多的肢体接触，被绍小七黏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使得她回家这一路都觉得不自在。小七的手心烫得很，像一颗自带温度的火球，喜欢捏着她冰冷的手臂取凉。每一次，她都不得不找个理由推开她。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别人如此亲近了。

上楼的时候，见家里亮着灯，菲儿心里扬起一阵喜悦。轻叩门环，木门才打开一条细缝便闻得屋里一阵饭香溢出，爸爸从屋里探出了头，将门闩解开。她还未来得及放下书包，便伸手抱住了爸爸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爸你回来了！”她高兴地说着。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快去洗手。”爸爸手里还拿着炒菜的筷子，轻轻将她推开。

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红烧鲫鱼和辣椒小炒肉，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菲儿，爸爸下周要出一趟国，大概两个星期就回来。”吃饭的时候，爸爸说。

周菲儿听了，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又低下头猛扒了几口饭。她对爸爸的来来去去早就习以为常，却依旧习惯不了离别。那感觉就好像突然间抽离了平衡，脑袋变的空空荡荡。她有时候想，或许不相见更好，不相见也就不用承受离别时的伤怀了。

憋了半天，菲儿只是闷嗯了一声。

爸爸像是察觉了她的情绪，却又佯装没有发现，换了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最近成绩怎么样？就算不用参加高考，也不能荒了学业。”

“自然不会荒废。”

“在学校里和同学往来也得上份心，我可是听老林说你任性得很，也不搭理同学，在学校里我行我素的。”

“我有朋友。”周菲儿说着，夹了一块鱼肉就着白米饭吃下去。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只有爸爸才能烧出来的味道。

“有朋友就好。爸爸就怕你过得不开心。”

菲儿垂着头，咬着饭粒。她怎么会不开心呢，她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的身子，百毒不侵的意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在她的心里激起波澜了。谁要来，她不拒绝，要走，她也不会挽留。

可这天夜里，周菲儿还是失眠了。

爸爸的房间里传出来阵阵电视的嘈杂声音，还有细碎的说话声。她听不清说话的内容，不知此刻爸爸究竟是在和谁处理共事，还是和谁在说着悄悄话。她只觉得胸口压着一股气，久久散不开来。这间屋子，到底只剩下她一个人。短暂的热闹不过是烟火，生活的气息也不过是过眼炊烟，最终都将化为虚无。

她转过身，将眼睛埋进了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