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情不自禁地拿出了一瓶酒，刚想起开，捂了捂自己微微抽搐的胃，又放了回去。她走到客厅，从包里掏出香烟，刚想点上，又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她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烟酒不离身的人了。她捂着脸搓了搓，想让自己清醒。

只是她现在心里难受。爸爸的那一句‘家里’，实在让她太难受了。

看着一桌子爸爸带来东西，菲儿走过去一把收进柜子里。

她在洗手间匆忙收拾了一下，穿上一件白T，背着书包出了门。她就是突然心里堵得慌，很想看看那个地方。

地铁上来几个年轻的高中生，两男两女。男生手抓着柱子，女生依偎在他身上，低着头认真打游戏，男生从她身后看着她玩。另一对，女生背着手靠着门边站，男生个高，抓着顶上的扶手，时不时低下头来凑近她说话。

以前和陈昀一起坐地铁的时候，总是他抓着扶栏，她只要靠着他就好了。她忽然羡慕起那个时候的自己。

那时的她有可以依靠的人。

四季城这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硬是要说一些，大概就是亲水平台坏了几块木板，原本的景观喷泉干了水，池塘里长了一些水葫芦。其余的，一如既往，像是被时间凝固了一般。走进小区口的时候，菲儿想起那个落满白雪的日子，陈昀就是站在这个地方等她一起上学，冬日清晨的阳光闪耀得像钻石。他尖尖的鼻子呼出的白气缓缓消散在空气中，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他在这里第一次牵起了她的手。那是一张粗大的，温暖的手。

菲儿顺着陈昀每天陪她一起走过的小路，一直往里走。路两旁的桃树枝叶茂盛，似乎高了那么一点点。公告栏翻新过了，换了个更大的底板，外加一个触摸式电子显示屏。原本宽阔的路，两旁停满了业主的车。树荫摇曳，投在车子上，水泥地上。一切都显得清透，安宁。

太阳被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一片雨云给遮住了。

再往里走，就是那栋房子。

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再往前走。

那个区域充斥着高密度的回忆，是她的童年，也是她的少年时代。那里有她父母的影子，也有陈昀小七和那些小伙伴们的影子。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压抑克制着有关这个区域的一切。

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那盒烟，她挑出拍扁了的那根，点着了塞进嘴里。

上次来的时候，她怎么就没觉得这么紧张呢是因为回来的时间长了，和人的接触多了，就变得脆弱感性了？她恼怒地揉了揉脑袋，眼睛始终留恋地盯着那块让她望而却步的区域。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回头离开，可双腿偏偏不听使唤。

天色阴沉下来。菲儿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让她眯了眯眼睛。

一早的鸟语花香，风和日丽，阳光灿烂都他妈是过眼云烟。

收回视线的时候，菲儿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卫处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也刚好望向她这边。

两个人再次坐到了上次的咖啡馆里。

窗外是磅礴大雨和没来得及躲雨四处逃窜的行人。

菲儿没了上一次见面的矜持。松弛下来的表情和轻松的语气看上去自然了许多。反正蹲在地上抽烟的样子都被看到了，还有什么事需要遮遮掩掩，装腔作势。还没吃午饭，她点了一份双倍蒸馏咖啡之外，还要了一个三明治。

“已经两点半了。”陈昀看了一眼手表。

“来，一人一半。”菲儿说着，将服务员刚端上的三明治推到中间。

“我不饿。”

“哦。”菲儿说着，将盘子往回拉了拉，然后顾自吃了起来。一早上到现在全靠小七的煎饼果子撑着，可这三明治吃起来却也没什么味道。

“早知道你没吃饭，我们就去饭店点些正餐了。”

“反正没什么胃口，三明治刚刚好。”话音刚落，胃部一阵抽搐，她皱了皱眉，捂都没捂一下。

“话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