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少年了。当然，我也有变化，只不过我们没有朝着同一个方向改变。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社会，在职场上如鱼得水，职位越来越高，工作越来越繁忙，应酬也越来越多。摸打滚爬了几年之后，他身上沾满了社会上利益，铜臭和潜规则，他会搂着小姐，会说那些年轻时绝对说不出口的轻佻的话，会玩弄权势，会辱骂下属。他总说，他不这样对待别人，就会被别人这样对待，最后被社会淘汰。但我知道，他是乐在其中的，他沉迷于那种成就感中深深不能自拔。因为他知道，离开了他所熟悉的那一片职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可能是个好爸爸，但我对他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大爷大妈们一曲作罢，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惊动了湖里的天鹅，扑着大翅膀往湖中心游去。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菲儿咬着嘴唇，妈妈口中所说的爸爸，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所认识的那个爸爸，在和她关系变僵之前，是慈眉善目对她宠爱有加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可她对他又有多少了解呢？她又怎么知道，他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就是他真实的模样。

“你能不能，”她深吸了一口气，“再试一试？或许，现在的我没有那么让你讨厌了呢？”

妈妈思忖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菲儿，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们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林子这儿会应该等急了，我得走了。”

“妈妈！”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干涩，苍白。

菲儿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女人的手腕。她隐约觉得，只要放开，她可能会永远地失去她。

女人却像是触电了一般，绷紧了肌肉。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试着爱我一次。”菲儿仰着头，红着眼，语气里充满了卑微。

女人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要是早一点学会提出要求，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跟你相处，也没有办法爱你。不过，相信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大家不用互相折磨，理不清还断不了。”

“我就这么不值得？”菲儿觉得自己像一块没用的抹布，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被人踩在肮脏的鞋底之下。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他们都讨厌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们都厌恶她，这个世界，没有人在意她。这一切，错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你没有错，是我自私。”女人说着，挣脱了菲儿的手，“以后再见，就装作没有看见吧。”

菲儿看着妈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视线，就像当年，那个冰雪消融的清晨，她拉着行李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四季园。她孤零零地坐在原地，用袖子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脸上是倔强又软弱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伤痛早就淡却。只是，午夜梦回，偶尔她还是会想起妈妈，觉得心中遗憾。如果她稍稍努力一下，或许她就不会走了。

小七没能成为她妈妈心中的乖女儿，她也没能活成她妈妈心中的那个样子。

那又如何呢，大家还不都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