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思归不回话了，楚涵换了个话头：“你琴会上用的琴不错，弹得也好。”

思归：“楚公子带来的琴更是上品。”

客套话，真是转眼又生分上了。但其实也不算在客套，毕竟思归的琴是把好琴，但论名声，幽兰可是名声在外。

楚涵：“我一位精通乐律的老师所送。”

“名琴相赠，想必定十分看好楚公子。”

“矬子里拔将军罢了，他的学生只有我家几个没天赋的兄弟姊妹，可怜他一代名琴，连个能继承衣钵的弟子都没有。”

楚涵像是猜到思归以为他在自谦，又说：“我只懂些，很少碰这琴，放我手里算糟蹋了。”

不过现在给若言琴弹就是了。

思归显然没想到一个手中有绝世名琴，身边有位了不得的琴手相伴，参加琴会又被顾谨之奉为上宾的人会这样说。

楚涵：“琴会上那小公子说的话，你觉得如何？”

思归答：“过于极端。”

楚涵点头：“大部分都是放屁，但权贵弟子确实如他所言，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样样学，目的在见多识广不至于雅俗不辨，没几个真能技艺精湛的。”

到头来只是追求不同，但小公子用自己的认知强求他人，过于自我了。

“那臭小子本来也学不来技艺，更缺心，修心修心，知徒莫若师啊，也算‘因材施教’。”

思归：“……”

楚公子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算了，”楚涵摇头，转而问，“你开始在琴会上不声不响，倒是一鸣惊人，师承何处？”

见楚涵有意转移话题，思归也顺着：“无师承，全是家父教的。”

要说不声不响一鸣惊人，应当是若公子才是，思归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所受的震感。

“如果我那老师能见到你，你俩没准挺合得来。”

“为何？”

楚涵神色有些怀念：“我那老师也算正统琴派的代表人物，你和他有点像。”

“是说琴艺？”

“嗯，但人也像。”

“性格吗？”

“不是。”

“长相？”

楚涵笑着摇头：“更不至于，你比较可爱。”

“……”

楚涵：“相貌身形不像，就是……神似，而且他有心事时和你今日在琴会走神的样子如出一辙。”

“……”

楚涵对思归感官越来越好，聊的也起劲：“让我猜猜，你这个年纪能有什么烦心事……家里的事？”

思归摇头。

“因为钱财？”

思归皱眉。

“那就只有为情所困了。”

“……”

这倒让楚涵讶异了：“说中了？”

思归：“……”

不知是不是走廊上的红色灯笼作祟，楚涵总感觉思归脸红了。他勾起一抹笑：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

“思公子太容易被拿捏了，谈情容易被欺负的吧？”

虽然不谈情也会被欺负。

思归：“我……”

“别让对方看透你，摸不清看不透才能吊着胃口。”楚涵身边很少有性子能纯良至此的人，如果有，一定死得很早。既是为情所困……他突然就有股过来人般的使命感，不吝施教，“远了要亲近，近了要疏离，欲擒故纵就是这个道理。”

思归：“那不是兵法里的……”

“你还看过兵法？那就往人身上用啊，情场如战场。”

楚涵有兄长姐姐，没有弟妹，其他血缘也疏离，小时候只在大哥和老师还有母亲身后转，都宠着他，出门在外结交的朋友年纪都相仿，又都尊敬他，若言琴倒是比他小些，但比他成熟稳重多了，楚涵很少有机会拿出长辈的架子过过瘾，这才特别喜欢欺负宋博安，但宋博安对他又多少有点敬畏在，不够亲近啊……

还是欺负眼前这个有意思。

思归怀疑再待下去，楚公子会说出更惊人的话：“楚公子……天色不早……”

“怎么？我说错了？”

“’……”

“表明心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