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要23岁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估计这世上也没人能告诉他。

红月只知道自己是秋天或者初冬出生，因父母提过，他出生前几天，当地有名的大户娶妻，路过红月父母所在的村子，父亲去凑了热闹，但按着当地习俗，怀孕的女人接近婚队会“冲喜”，母亲虽然想看，却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

锣鼓喧天，鼓乐齐鸣，离得老远都能听得见，母亲只是普通农妇，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排场，她说那日的天特别蓝，道路两边的银杏在阳光的照耀下，是让人炫目的金，风一吹沙沙作响，金叶盘旋而下，十几米长的红色迎亲队伍，踏在铺满金黄的道路上，被金色笼罩。

艳丽的红，炫目的金，还有纯净的蓝色天空交织出一副美丽的画，让母亲记忆犹新。

迎亲队伍每当要过桥或是过窄路时，新郎官都会向两边撒喜钱，十分阔绰，围观地百姓全都上去哄抢。听说红月的父亲为了喜钱跟了一路，直接跟到了新郎家，李府门口，真的是好大的排场，比过年还热闹，整条街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连门口那些看热闹的都分到了喜糖和果子，他的父亲收获不少。

李家在当地是很有名望的大家族，祖上出过大官，告老还乡后施恩布德，更是教导后人扶危济困，全家都是大善人。

新娘家和李家是世交，也出过大官，门当户对，新郎一表人才，新娘还是出了名的美人才女，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这种故事总能成为一段佳话美谈，让人新心生向往。可能孕中的女人总是容易被感动，看着那红色的迎亲队伍，红月的母亲有些动容，还想，家里已经有个男孩，这次如果是女儿，小名就叫红儿吧，红色，喜庆啊。

可惜这名字到底是没用上，没多久红月就出生了，早产，是男孩。妇人生子，本就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早产险些出了人命，产后母体虚弱，孩子身体也不好，那日他父亲抢到的喜钱，成了救命钱，家里用这笔钱请了大夫，开了几喂药，再买些补品调养了一阵，总算是把母子俩都保住了。生子的喜悦因为这场变故被冲淡了不少，那段时间家里没来得及也没闲心给红月起名字，因为排行老二就小二小二的叫，后来长大点，就叫他阿二，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名。

“红月”这个名字是阁里的教习起的，只因为那教习说红色适合他的气质。

红月感觉，到底是躲不过这个字，但深想又总觉讽刺。

还不如阿二好，阿二是儿子，真真切切的男子，红月算什么呢？

按着那教习的安排，红月身上总是穿着艳丽的红，阿轩那件灰蓝色收在他那一堆红红粉粉的衣服里格外显眼，每次看见，心里就悬着心事不安稳。衣服洗过了，但红月不知道怎么还，直接去找阿轩？他不敢，偷偷放到阿轩屋里？私自进去又怕被追究，一连几天，都没有合适的时机提这事。

但有时候，机会来得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红月和阿轩似乎总是能在彼此最狼狈的时候遇见。

阿轩和客人起了争执，身上被泼了酒，拿着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风雅阁的浴室不止一间，他来的这间小，环境一般，都是别的浴室满了，才有人愿意来这里，而阿轩，向来不喜欢人多。

为了保暖，浴室有两道门，阿轩进了外门关好后又打开里门，刚打开就看见雾气中倒在浴池边上的人，那人发丝落在池子里，一只手向前伸出，鲜红的衣袖浸在水中，身上的布料也湿了几块，贴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脸上好像还带着红晕，模样似是睡着了。

“哐！”

阿轩当机把门关上，在门外僵了许久才又轻轻将门打开，他走进去，喊了几声没回音，又靠近了些，酒气熏天。

“……”

这是又又又醉了。

现在不是浴室人多的时候，这要是倒在池子里，估计已经淹死了，没人来救。

阿轩来回走了几步，绕过红月又折回来，最终还是蹲下身，一手揽起肩膀，一手穿过膝弯，向上一提把人抱起来，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