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后半生存活的全部意义，统统压在一人身上，这样厚重的感情表达却是沉默且无言。

有关林启禛所设的全部棋局，林玉雁是在爹爹死后，才陆续感知到的。

从前她对那本颠覆她认知的“小说”中所有意外、难以解惑的事情，在跳出身处西源仙府的棋盘之内，她作为第三者再去重看时，林玉雁这才顿悟——林启禛后半生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她。

从设立西源仙府开始，林启禛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

他在绑定灵脉之上设立西源仙府，使其兴盛，目的是让幼小的她活下来。

亲自手下五个徒弟，为的同样是给她续命。

就连那本《颠覆之苏氏恶女重生传》中，“苏晚莹”毒杀西源仙府小公主“林玉雁”，成功上位，最终得到属于“林玉雁”一切，全都只是林启禛设置的假象。

林启禛能救活她一次，同样，可以救活她第二次。

留着“苏晚莹”，必然是因为在这场复活里，“苏晚莹”占据了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位置。

……

林玉雁一百年间，不断搜集属于爹爹的魂火。同样地，有关魂火的各种用途，被普通人所知的帮助提升修为，以及，阴暗地，操控本体，或是更艰难地，复生。

摄入这些之后，她对林启禛有了更深刻地认识。

脑海中原本宠溺纵容的爹爹，变得更加立体，又更加复杂了，但知晓这一切，却不会让林玉雁对林启禛远离。

真正算起来，爹爹根本不算是好人。

甚至，他利用所有可利用的一切，来达成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但这个被深深保护的人是林玉雁时，她只感觉到沉重，以及对爹爹的心疼。

他是怎么样背负着一切，对所有人伪装，却要给她一个人温暖呢。林玉雁自认这一百年间成长了很多，但让她和林启禛面对同一种情况，她一定做不到爹爹所达成的一切。

……

林玉雁端详着魂火瓶中飘荡摇晃的魂火碎片，直到身后传来刻意放出声的脚步声。

熟悉的气息传来。

林玉雁在对方走到身边时，侧过身，把自己埋入了身边人的腰腹间。

虞青寒僵硬了一瞬。

这是两人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对他主动亲近，他又忍不住放轻呼吸，伸手轻轻抚摸林玉雁的发丝，一双淡色眸子紧盯着她，向来对外冷漠至极的眸子里情绪生动，类似于少年的慌乱和惘然浮现在眼中。

“雁雁。”他轻声叫她，心口像是有人拿着小鼓在敲。

“嗯。”林玉雁蹭了蹭他，依赖而又轻松。

也是和虞青寒相逢又离开的这段时间，加上夏荷等人无形中的开导，她突然放开了很多。

林玉雁早在失去过一切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所以她在尽量忽略有关西源仙府的消息，便是师兄来寻她，她也尽量冷淡。

但她也想要一个依靠。

在她心底始终留着想要见到虞青寒的念想时，她后背的唯一支撑，就留给了他。

“虞青寒，我想爹爹了，好想，好想。”

虞青寒静静摸着她的头，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需要给出任何回答。

林玉雁手臂用力，抱着虞青寒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支撑——

“可是，我做不到现在去复活爹爹。”林启禛的魂火一半缺失，如若凭借抢夺他人魂火之力，的确有办法，如同当年救活她一样，让他复活。

可当时的林启禛万念俱灰，失去妻儿的痛楚让他仅剩唯一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能够枉顾道义人伦。

林玉雁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这些年她成长了，但远远还不够，至少，她还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做到弃他人的生命，达成自己目标的想法。

更重要地一方面，她始终存着一分渺茫地希望，总有一天，她能集齐爹爹的魂火。

“雁雁，我会陪着你的。”虞青寒轻声。

话音落下的同时，象征着一个坚定的承诺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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