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明媚,照得处处鲜妍,繁花似锦开过一重又一重,此刻仿佛因宫城凛然气氛也带了些萎靡,颓然地立在枝头。
然而放眼望去,碧绿掩红,翘檐裁天,并无萧索之意。
殿前金晖留存照着几许绰绰人影,內侍入殿传报:“回禀陛下,尚书令、广陵郡王魏霄求见。”
未得旨意,声音仿佛石沉大海,伴着镂金香球飘出的几缕淡淡烟雾消逝不见,唯留浅香萦绕整个乾元殿。內侍抬眼觑着层层高挽的松花纱帐,依稀可见一人斜倚凤榻。
魏羽凰精神不济,正合上奏疏闭目沉思。崔长照见內侍躬身已久,双手在她脑侧穴道轻柔抚弄,一边道:“魏公来了,陛下不见吗?”
指间温柔如水,魏羽凰方觉好转,闻言双眉又蹙:“他来也是为了新安郡王的事。”
知她心中忧烦,崔长照顺着心意道:“那让魏公先回去?”
回去?此事悬而不决,回去又有何用。魏羽凰几番思量,终下定论。推开她的手坐起来,点头示意。
夏日暑热渐起,因来时匆匆,魏霄额上细汗密布。伶俐的宫人引他至廊下,从旁打扇送凉。不料在外等了片刻,仍不闻殿内宣声。魏霄暗中狐疑不已,猜测也许陛下知他来意而两相为难。
魏元庆是杀是保,这两日可谓甚嚣尘上。南党杀意愈盛,北党就非要争个高下。倘若陛下顾及骨肉之情救下他的性命,那便昭示宣政殿之争占尽上风,他们日后行事也知分寸。他这般想着隐有得色,心中的焦躁也就去了些。直到听见殿内沉静一声:“宣。”
自他入殿,魏羽凰的视线便不曾离他左右。魏霄年将七旬,须发已白。他与北梁武帝是同堂兄弟,轮廓有些许相像。这跪拜之间,不免让魏羽凰心生感叹,想起自己早亡的兄弟。
北梁武帝有二子二女,兄妹四人也曾泛舟江海,谈武论兵。可惜好景不长,北梁武帝早逝,长兄继位不久南朝兵困凤城,风雨飘摇间退避一方,作壁上观。待围城之战稍解,便有重臣涕泪横流哭诉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奏迎回新帝已正国纲。
而跟随魏羽凰浴血奋战的将士堪堪保住家国,自然不肯再认弃城之主,两方各执一词你来我往,始终无定论。万般无奈下只得暂由魏羽凰以公主之尊主持朝政,新帝还京一事慢议。时隔不久新帝意外暴毙,念及清河王年幼无知,魏霄和傅安等人为天下计,跪请魏羽凰登临高位。此间不乏人兴兵讨伐,俱被执掌兵权的傅安镇压。而清河王……
“陛下身体可是不适?”魏羽凰一脸疲色,魏霄看的明白,满面担忧问道,“可有延请太医?”说着又往身边扫去,欲寻往日与她奉药的宫娥问个究竟。
魏羽凰知他半真半假,并不应他的话,直截了当问道:“王叔今日来,可是为新安郡王一案?”
新安郡王杀妻一事沸沸扬扬,连民间亦仰首以盼看天家如何解决这桩丑事。两边王府近日迎来送往,口口声声皆不离魏元庆。
又听魏羽凰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新安郡王知法犯法,犯故杀罪,便以命相抵。”
魏霄眉头一皱,沉声道:“依刑律,杀人者,各以其状论罪。新安郡王与王妃不和由来已久。昨日姚登奉命前去问讯,回报说当晚乃是因郡王妃挑起事端,两人争论不休后大打出手,在争斗中新安郡王才错手误杀。臣以为当属斗杀,按律当罪减二等,还请陛下圣裁。”
坊间传言新安郡王妃善妒,不许他近旁人的身。一旦有侍女得了恩宠,或打或卖,绝不留情,两人因而常有不快。这几年连宫中都出面调和几回。
魏羽凰眉目一冷,指着面前三摞奏疏:“王叔可知这都是什么?”
北党呈上去的魏霄自然一清二楚。魏羽凰随意抽出三本,由着崔长照递过去。
“朱庸等人联合上奏,都论斗杀当素无旧怨,失手而为。新安郡王与王妃积怨已久,早含杀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杀魏元庆不足以正朝纲。李肃等人照你所说,声称他并非有意,酒后
第 20 章 后世有耳犹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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