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铺在石床上的墨发中。

夙萧微楞，眼前这个人何等爱慕虚荣，端了一辈子的师尊架子，何时这般狼狈过。

那些被他强行封在脑海深处的画面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兽，让夙萧攥紧了双拳，眉心红光一闪，一道红色的诡谲纹路若隐若现，明明应该对这个人恨之入骨，为什么眼看他回天乏术了，胸口却升起了一丝陌生的异样情感。

眼前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奚镜尘阖上了沉重的双眸，嘴唇翁动，地上的素尺发出嗡鸣，仿佛在啜泣。

主人生命垂危，灵剑与人心意相通，因此能够最先感应到，所以发出悲鸣。

夙萧收剑回鞘，心中虽嗤之以鼻，却仍旧鬼使神差地走近两步，缓缓弯下腰，凑近去听他说什么。

他心想，事到如今，就勉为其难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吧。

须臾，他瞳孔剧震，唇瓣抿成一条冷酷的弧线。

奚镜尘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脑袋无力的往侧面一偏，露出眼尾的朱砂痣，像一滴血泪，红得刺目。

这个人濒死前还在念叨的却是：“萧儿……不要入魔，不……能入魔。”

夙萧呆呆站在洞窟中，没哭也没笑。

奚镜尘胸前的衣料忽然鼓起，又瘪下去，那道灵光拖着两样东西钻了出来。

夙萧缓缓抬眼，垂于身侧的手翻转，中指与拇指并拢一弹，那道灵流被他指尖飞出的灵光打散，东西散落在了地上，是一把做工精致折扇和一条料子华贵的白绫。

折扇扇骨是雪白的，像玉又像是不知什么东西的骨头所制，扇面绘着山水神兽，花鸟鱼虫。

白绫之前一直被师尊放置在胸口的位置，他胸前的衣料被猩红的血浸湿，变成了红色，这白绫却仍旧白得刺目，滴血不沾。

果然不愧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

“剑是好剑，可惜脏了。”夙萧捡起地上的素尺，素尺发出剧烈的嗡鸣，迸发的剑意狠厉，可惜对夙萧不起作用，只略微拂动了他鬓角两缕青丝。

即便剑的主人死了，可他曾经对剑下过的禁制却还在，他不允许它伤害眼前的人。

夙萧将染血的长剑放在奚镜尘尸身的手边，眼睫微垂，看了半晌，语气染上几丝嘲讽：“既然心心念念都是你的神君大人，又为何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事。”

......

“刚刚那是……？”

江遥满目茫然打量着眼前陌生且古怪的房间，周围的墙面和地板好像由雪白的玉石打造，洁白无瑕，光可鉴人，身下的床榻坚硬得有几分硌屁股，天花板上几层厚的白色纱幔垂下将床榻笼罩其中，底端垂着浅蓝色梅花吊坠以及蓝白渐变流苏。

被褥是绣着银色梅花纹的雪白，锦被也是同样花纹的款式，枕头是足有床里侧到外那么长的圆形软枕，枕上绣着不知名的古朴花纹。

江遥紧紧瞥起的眉间尚且来不及松开就又加深了沟壑，他蜷缩起来一手抱住脑袋，另一只手无法自制的伸手揪上胸前的衣料，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胸腔中萦绕的那股剧烈的情绪经久不散。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让他有一种想要立刻装柱身亡血溅当场的冲动。

江遥嘴里忍不住发出无意识的低喘，呼吸粗重，像一条即将要干涸而死的鱼，久久无法平静，那个梦境不太对劲。

他指下微微用力，在忍受痛苦的时候习惯性想抓住发根，谁料却抓了一手绸缎般的发丝，从头顶一泻而下。

江遥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蹦了下来，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早已被洁白的中衣取代，脚上的足袋将裤腿裹在里面，胸前两缕墨发垂至腰际的位置。

身体里那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持续高涨，江遥腿一软，跪趴在玉石一般的地砖上，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淌，香炉里一根新换的细香足足燃了半截，他的情绪才慢慢平缓过来。

江遥的手肘撑在地上，缓了搞半天，才动作有些迟钝地抬手摸上头顶，没有摸到自己那一头扎手的短发，摸到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