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个夜晚没有进行任何探索。吴邪和张起灵就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面，在没有光的绝对黑暗中拥抱着彼此。没有对话，因为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言语。
第二天一早张起灵就随着自己内置生物钟醒来了，判断了一下大概是早上六点。吴邪倒还没醒——可能是因为在张起灵的怀里面有特别的安全感，此时的吴邪呼吸平缓，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张起灵也不打算叫醒他，就这么侧着看他的睡颜。
他是他最想记住的人——所以张起灵花了最多的力气，在自己心里面刻下吴邪的模样。他记得他还年轻的时候的样子，眉梢眼角全都是青年人的意气；他也记得吴邪在困惑中挣扎的样子，那时的他已经染上了尘沙。
还有缺失的那十年——他没有参与其中，但他见过两张照片。里面的吴邪满目烟尘，墨脱的天空很蓝，有着西藏一贯的透彻和超脱，可站在这样的天空下的那个男人，身上全是这个人世间的繁重。
可是眼睛的最深处，还藏着一抹张起灵熟悉的澄澈——这一抹，在他和他初见的时候就留在了他脑海里。那是如同背景的雪山一样的存在，又圣洁又无辜，难以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在一个深陷谜团不可自拔的人身上留存这么久。
张起灵记得，他全都记得。
他也记得这时的吴邪，身上背负的担子已经被卸下，可过去注定会影响未来，他背脊挺直，可张起灵看得见他被压弯了的灵魂。他帮他一点点找回自己——他也带他一点点领悟人间。
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吴邪的脸，还是在某一次外出的时候。他们在野外扎营，升起一堆篝火。吴邪在他的上一轮守夜，自己起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坐在篝火旁，抱着膝，脑袋放在胳膊上打瞌睡。
张起灵舍不得那一刻。火光跳跃，他是比火更艳丽的颜色。
吴邪终于从睡眠中悠悠转醒。睡袋不管怎样都比不上床的舒适度，虽然精神上恢复的很不错，但身体再怎么也不比当年，醒来后还是感觉自己肩膀有些疼。张起灵正在旁边看他，吴邪先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才朝他微微一笑：早。
没有说出口的早安。
张起灵是坐着的，把吴邪扶起来，然后给他按了按肩膀。他能一下把人给按晕，帮他舒缓经络自然也不在话下。只可惜这一辈子可能就一个人能够享受到大张哥的这种待遇。
“走？”吴邪收拾好东西之后询问张起灵，手里被塞进了一根巧克力棒。
张起灵带领着吴邪走向另外有一个方向。
整个空间并不是只有一条路线，吴邪被告知自己需要巡逻的区域是最外面的一侧，只要保持一直选择向右的通道就好了。但张起灵却带着他向左走。
吴邪丝毫不在意自己破坏了规矩，大不了就是遇上同样在巡逻的汪家人嘛，装作迷路再怎么也能哄骗过去，实在不行的话，反正能在这里巡逻的汪家人身手都不会很厉害，还能让张起灵直接上去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