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忙打帘儿出去，莹玉见她是解了外面的衣服的，忙迎上来把暖手递给她，道：“老夫人嘱我明日去瞧瞧绿荷，还赏了乌鸡白凤丸，你就放心吧。”

香玉听闻果然松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向莹玉道：“旧日里你最跳脱，如今我反不如你了。”

莹玉笑着抚了抚香玉的肩头，道：“我是勤能补拙，你是得意忘形，以后注意些就是了。”说完转身要回自己的屋子，却把香玉说得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低声道：“莹，手筒。”说着赶两步，莹玉一边笑着接过去，一边道：“对了，跟我们家住对门的何叔，有差事要回蓟州，你若有给陈大姐儿的礼，我托他帮你带过去。没准儿正能赶上她的喜日子。”

香玉忙称谢，两人说定了，方各自回房。

云白贼兮兮地挤眼笑道：“瞧把你俩亲的，还莹？香？”香玉气得拧她的嘴，又笑闹片刻，说定了抽空教她认字，方使了个小丫头提着灯送她回去了。

香玉送走了人才能舒一口气，转过头来向木槿道：“到底你是这边院子里的，虽则大家帮你的忙，替着你总不至于误了差事，你也不应该太殷勤了，我已吃了挂落，便当作是阳奉阴违，这当口，你就少往那边儿去了。”

木槿与她相伴日久，再不提什么“带累你”的话，脆生生应了，又拉着她道：“怎么样，你的话我当做圣旨也似，我的话你譬如穿堂风过？你自个儿说，像不像话？”

香玉一听这话摸了摸鼻子道：“我想着，要么还是算了吧，人家翻了翻眼睛，我就容不下她，我成了什么人了？至于灵慧，也还是算了。咱们虽辖管着她们，也不必弄得跟锦衣卫似的，说破天，不是什么正经错处，就算了吧。”

她这里无心，木槿有意又如何，只得高提轻放一概不论。

她两个到底尚年轻，还不知道积毁销骨的道理，且放着，日后自有吃亏的时候。

只说老夫人上香回来，竟一个也没看上，直叹“孙长清冰一块，文成彬木一根，马子嘉更是不知所谓一无是处”。老夫人扶着头暗啐皇后娘娘不靠谱，若不是过了请见的时候，老人家当天下午就想进宫来着。

老夫人心绪不佳，她们也跟着赔小心。谁知第二日从宫里回来，老夫人却换了一副面孔，喜得叫香玉拿册子来要着手替大公主准备添妆，于夫人忙问，老夫人老神在在道：“孙世子对着我们宝芝，竟似换了一个人，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这还有什么不成的？娘娘也叫我说动了，这事儿已定下九成了，只等着颁旨罢。咱们母家不能跌份，你们做舅母的，也要快些准备起来。”

于、许二夫人忙笑应了，坐在一处絮絮商量。

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头十足，香玉偏染了风寒，咳个不住，自然不敢在主子跟前伺候。

好在黄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来陪伴老夫人，倒也不差一个她。

这一日她正独坐房中，米姜突然进来道：“姐姐的大喜，老夫人那里请呢。”

香玉对着她还是有些别扭，也不同她搭话，只以为老夫人又寻出了什么物件儿要赏她。便自拢了拢头发，率先出去了。

谁知越走越不对，云白远远地就从门口迎上来，挽着她低声道：“你别犯浑，先支吾过去，日后背了人再说。”香玉一头雾水，越往进走，又是木槿悄攥了攥她的手，又是佳仁暗暗冲她使眼色。

她心里已觉不妙，偏老夫人招手叫她，也只得上前行礼。

老夫人笑拉着她，向黄二夫人道：“我这个丫头是极好的，我心里只当和家里的女孩儿一样养的。既然望山媳妇还是起不来身儿，也好冲一冲，兴许她就好了。”

香玉一下子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呆怔在原地。黄二夫人细打量，见她一脸弱相，心里便有些不愿，却一来长辈所赐，二来见这丫头容貌气派皆是一流，也不算辱没了儿子黄望山。

正想答应，香玉那头嗵一声跪下，未语泪先流，声噎气阻地不住磕头。老夫人到底不忍，也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