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真心真的要紧。
他现在确实喜欢季明川,真心喜欢。
——
“程哥”
季明川送完宋邵晨,一回来就看到程英简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连轴转了几天,眼下一片青灰,季明川终于从他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上看出几分憔悴的意思来。
他跪坐在程英简身旁的沙发上,语气温柔:“程哥,回卧室睡好不好”
“嗯……”
季明川弯腰抱起程英简,朝卧室走去。
他把人放在床上,习惯性的伸手抚摸程英简的脸庞,却觉得有些滚烫,似乎是发烧了。他轻轻叫了几声程英简,後者疲倦的掀开眼皮:“困了,让我睡会儿。”
“哥,你好像有点发烧,起来吃点药。”季明川拿额头测量他额头上的温度。
程英简仰头把嘴唇贴在他脸上,敷衍道:“你好像有点发冷,你先吃药。”
“哥,我没和你开玩笑。”季明川从医药箱里找出一片退烧药,放在他嘴边。
程英简扭头:“大病不用治,小病抗一抗。”
“小病拖成大病怎麽办?”季明川问。
“正好,就不用治了。”
季明川被程英简诡异的逻辑征服了,但他还是坚决道:“吃药。”
程英简闭上眼睛,“是药三分毒。”
“这样那我吃一颗你吃一颗,要死一起死。”季明川说着就往嘴里塞药片。
“唉你疯了!”程英简一把拉住他的手,“没病你瞎吃什麽药,你当是糖啊!药不死你!”
“你不是怕毒吗,我给你试试。”季明川作势还要往嘴里塞。
“算你有病,我怕了你了。”程英简叹了口气,囫囵咽了一片药。
季明川把水杯递到他嘴边,程英简咽了几口水。下一秒季明川挪开水杯吻上他的嘴唇,将舌尖伸进他舌头肆意扫荡了一番。程英简被迫接了一个仓促的吻,扭头问:“你干嘛”
“我怕你把药片藏舌头底下回头吐了。”季明川擦掉他唇瓣上的水渍,“可是你很听话,没有这样做。”
“我又不是小孩,干嘛整这死出。”
程英简伸出胳膊环住季明川的脖子,放松的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意识朦朦胧胧,嘴上说着闲话,“你这麽熟练,小时候是不是吐过药片。”
他的确吐过。小时候带他的保姆嫌他睡眠时间太短,给他喂过超量安眠药,他只上过一次当就学会了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悄悄吐在窗边的花园里,然後在保姆眼皮子底下装睡。他也是借此机会发现了保姆和管家的私情,并且不经意间将这件事透漏给了管家的妻子,最後保姆被逐出别墅。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管家对他的态度越发恶劣,有一次背着其他人敲断了他的胳膊,并且谎称是他自己摔骨折的。那年他六岁,从这件事中学到了在羽翼没有丰满之前,不能轻易透漏自己的底牌。
“怎麽不回我”程英简不满的捏他的脸。
“吐过。”季明川回答他。
“你看你,这麽不听话,有没有挨揍”程英简笑着看他。
“当时没有挨打,但後来因为这事挨了,被当时照顾我的人打断了胳膊,应该是左臂,因为右手还得留着写作业。也就是因为胳膊受伤导致那段时间我的钢琴没弹好,被我当时的母亲罚一天不准吃饭。”季明川思索片刻後如实告诉程英简。
“这是你被抛弃前的事情吗?你怎麽过得这麽差。照顾你的人可真不是东西,你妈也是个神经病。”程英简轻轻叹气,将手掌盖在他的左胳膊上,“你现在要是不乖乖吃药,我最多骂你两句,再多我就心疼了。”
“要是你小时候我能遇上你就好了。”程英简忽然感慨,“我一定把你好好养着,不让你挨打,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季明川垂下眼睫,“我怕你不会喜欢小时候的我。”
“你长这麽好看又这麽懂事,小时候也差不到哪去,我肯定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程英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是退烧药的药效发作了,他的呼吸匀称起来,渐渐沉入梦乡。
其实不对,你第一眼见面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还划伤了你,甚至躺在你的车後座,想过拿安全带勒死你。可是你带我离开了那里,你给了我新的生命,给了我生命不可复得的目标和追求。
季明川把自己蜷缩在熟睡的程英简身边,像是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小的他蜷缩在少年人还不完全遮盖他的外套里。
车窗外风雨交加,他藏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却感到无比的心安。
那是他生命中最静谧的一夜。
他把脸埋进程英简滚烫的颈窝,闻到了记忆里那阵混着水汽的熟悉木质香水味。
他的心变得宁静下来。
倘若他的心中居住着野兽,那麽程英简是野兽脖颈上的缰绳,他的心只臣服于程英简。
明明从一开始,他才是想握住缰绳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