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走了,闻析必然会没命。
所谓的搬救兵,不过只是闻析为了让他活下去而找的借口罢了。
若真的要死,他也要和闻析死在一起。
“还想搬救兵?别白费力气了,今日,闻析你必须死在这儿,至于这护卫,也就只能算他倒霉了。”
这道声音,即便是未见其人,便算是对方化成灰,闻析都是记得的。
“曾邺,原来是你搞的鬼。”
在黑夜之中,曾邺那张独眼的脸,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哪怕夜色再浓稠,他盯着闻析的视线,也是带着不可忽视的仇恨与杀意。
“你在潮州大杀四方的时候,早便已经将先前被你算计,被贬到潮州当什么总旗的我,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曾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对闻析恨之入骨:“可是我对你,可是日夜不敢忘,让我沦落至此,都是拜你闻析所赐。”
“你可知,在得知你要来潮州,做什么巡抚赈灾,我真是高兴的三天三夜无法合眼,这也是你自己,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了!”
相比于曾邺的满腔仇恨,闻析却显得很平静:“你如今的境况,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但我劝你要思量清楚了,我可是朝廷派来督办赈灾的巡抚,并且还有陛下亲派来保护我的上护军罗永怀在。”
“若是你经历敢在这里害我,你以为你能逃脱的了吗?到时可便不是贬官这么简单,而是你曾家满族,都将会为我陪葬!”
曾邺却大笑:“闻析,你当我如今沦落至此,是吓大的不成?何况,只要你死在了这里,何人知晓是我所为?”
“死人,是永远也不会说话的,不过我同你废什么话呢,左右今日,你都注定是个死人。”
说着,曾邺抬了下手道:“这个护卫,是你们的。”
“至于你,必须要死在我的手上。”
曾邺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那是真正带着百万雄师,将西戎大军打得屁滚尿流的猛将。
在曾邺加入到刺客的队伍中后,阿默明显便无法应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死死护着闻析,几乎没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但便在阿默被刺客缠住时,曾邺自后偷袭而来。
眼见着这一刀,便要砍中阿默的手臂,闻析当机立断,在甩开阿默的手的同时,一把将他推开。
“快跑!”
闻析让他跑,可阿默却认死理,哪怕浑身浴血,也想要突破刺客的包围去救闻析。
而曾邺则是拿着还在滴血的长刀,一步步的,将闻析逼到了河坝边上。
闻析一面飞速思考该如何脱困,一面想要拖延时间。
“曾邺,你背后之人是谁?即便你对我恨之入骨,但是你不过只是个七品的总旗,根本便不可能,调来如此专业的刺客。”
“何况,哪怕你再恨我,也不敢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杀我,所以,你背后必然是有人。”
曾邺讥笑了声:“反正左右你今日都得死,告诉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没错,的确是有人要你死。”
“便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晓他器重于你,转头却将你派到朝中来赈灾的陛下啊。”
闻析只觉这话实在是可笑,“陛下?曾邺,虽然今日我在劫难逃,但我也不至于被吓破胆没了脑子,你但凡说旁人的名字,或许有几分可信度,但陛下,绝无可能。”
且不提,来潮州赈灾乃是闻析自己提出来的,裴玄琰压根儿就不同意,甚至当时即便是松口了,也要和他一起来。
裴玄琰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这点自信,闻析还是有的。
“闻析,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笑,你当真以为,陛下从一个藩王,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只是武力吗?”
“他的心思之深,可远远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早在藩王之时,他便笃定将来他必然能成王。”
“至于你,不过也只是他为坐稳皇位,而精心培养的一颗垫脚石而已,如今,你这颗垫脚石的价值也到头了。”
说着,曾邺一刀挥去,“下地狱吧!”
闻析侧身一躲,虽然险险躲开,但因为天太黑,再加上堤坝本便滑,脚下一个打滑,便直直的向后坠了下去。
在慌忙之中,闻析死死抓住了堤坝边缘上的杂草,勉强让自己的身体没再往下坠。
“曾邺,可笑的是你,被别人当出头鸟来使,今日你若是杀了我,他日便是你曾家满门覆灭!”
曾邺却大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手诏。
“你日夜陪伴在陛下身侧,对他的字迹,当是认得吧?”
手诏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灭口。
而在落款处,盖的却并非是玉玺,而更像是……
天太黑,闻析没能完全看清。
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的确是再熟悉不过,那的的确确,就是裴玄琰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