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裴玄琰怎么会杀他?为何要杀他?
“不可能,你在撒谎!”
黑夜之下,曾邺举起的长刀,如同催命的阎王般。
“那你便下地府,化成厉鬼,去问问为何要取你性命的陛下吧!”
一刀劈下。
在身体急速下坠,咚的一声,坠入冰凉刺骨而湍急的河流之中。
这一瞬间,闻析的脑海中浮现许许多多过往的画面。
最后,只定格在临幸之前,裴玄琰抱着他,耳语厮磨般的对他说:“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精心为他所布的局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过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为何要骗他?
为何要利用他?
为何又要置他于死地?
虽然闻析从一开始便知,历朝历代以来,改革者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可他想过,会死在百官的手中,会死在改革的途中。
但他从未想过,会死在裴玄琰的死令之中。
在意识即将被滔天巨浪所覆盖时,闻析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是听到一道沙哑而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喊他。
“闻析——”
*
一道惊雷,裴玄琰惊醒。
“陛下可是梦魇了?”
守在外头的李德芳,听到动静,拿着灯盏上前询问。
“几更了?”
李德芳:“回陛下,已是三更天了。”
虽然离早朝还早,但裴玄琰已全然没了睡意。
下了龙榻时,这才发现外头下起了大雨。
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雨声,却是叫裴玄琰莫名的心烦意乱。
“潮州可有来信?”
裴玄琰每日都写至少五封书信,飞鸽传书送往潮州。
而闻析自然是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他,通常情况下,三四日才回一封信。
但每一封回信,裴玄琰都会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再将其完整的收藏起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今夜大雨,还是方才他在睡梦之中,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以至于他十分的烦躁。
很想很想,当即当下,便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陛下,距离上回闻侍郎回信,才不过一日,下一封信若是按照先前的规律,最早会在两日后到。”
可裴玄琰却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回信有何用,朕又见不到人,朕好像庭雪,你说,朕连夜出发,前往潮州,给庭雪一个惊喜如何?”
李德芳吓得扑通跪地,“陛下三思啊!若是闻侍郎知晓,他怕是会与陛下闹脾气,陛下千里迢迢去潮州,非但不能讨个好,反而还会惹闻侍郎生气。”
“何况,如今潮州的局势越来越稳定,想来要不了多久,闻侍郎便会顺利回京,到时陛下再亲自前去迎接,这才是送给闻侍郎的惊喜。”
裴玄琰到底忍住了,但他睡不着,心中不安,便将闻析先前的回信都拿了出来,一封封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朝会时,底下的朝臣们上奏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自打闻析去潮州赈灾后,皇帝的心情就阴晴不定的。
若是这日忽然心情好了一些,那说明是闻侍郎从潮州回信了。
但若是皇帝这日忽然暴躁,还处置了些朝臣时,那便是闻侍郎没给他回信。
而今日朝堂上,裴玄琰显得格外烦躁,下头的人都战战兢兢,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便在这时,有侍卫匆匆前来禀报。
“陛下,潮州八百里加急——”
裴玄琰一下便站起了身,“可是潮州局势稳定,庭雪要回京了?”
侍卫跪地,颤颤巍巍道:“潮州急报,闻侍郎夜间独自外出,不慎坠落河中,尸骨……无存。”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