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裴玄琰在伸出一只手,慢慢的伸向闻析的鼻下时,手已经抖得不行。
裴玄琰屏着呼吸,虽然闻析的气息那样的微弱,微弱到像是羽毛轻轻一晃而过。
但他还活着,还活着,他的闻析还活着!
裴玄琰一刻也不敢停歇,将闻析严严实实的裹在狐裘之内,抱着人迅速折返。
“叫大夫!将凉州城的所有大夫,都给朕带过来!立刻!快!”
裴玄琰一边抱着人往屋内去,一边大喊。
“炉子,抬炉子,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裴玄琰用狐裘,将人抱着裹在其中,又用自己的身体来为闻析取暖。
可如此捂了一路,闻析的身上却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原本还能感受到的微弱呼吸,在裴玄琰将人带回来后,甚至都已经无法感触到了。
裴玄琰得要抓着他的手,把在他的脉搏上,甚至是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去不断的、不停的感受。
生怕那颗跳的迟缓,甚至是几乎不跳的心脏,就这么彻底的停止了跳动。
“庭雪,闻析,宝贝,不要睡,不要睡求求你,朕知道你能听见的,睁开眼看看朕,哪怕只是一眼。”
“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是朕太没用了,直至现在才找到你,该死的是朕,不要走,不要离开朕,庭雪,庭雪……”
裴玄琰将人抱在怀里,冲着他冰凉的手呼气,想要捂热他,只要他的体温能上来,哪怕是升上来一点点,都是一丝的希望。
可是怀中的人还是那样的无声无息,裴玄琰怕极了,他一刻也不敢停,不停的呼唤,不停的捂着他的手。
直至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可一个个在为闻析号完脉后。
竟然都一个个跪下,颤着声音道:“请陛下节哀……”
“草民医术有限……”
“草民无能……”
大夫已经都快把不到闻析的脉搏了,如此微弱,便是相当于仅是吊着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断了,人也便彻底的撒手人寰了。
“节哀什么!朕的庭雪还活着!还活着!他不会死,不会离开朕!”
裴玄琰咆哮着,“救不了朕的庭雪,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大夫们跪了一地,以头抢地,瑟瑟发抖只敢喊陛下饶命。
便在这时,游医被罗永怀给带了过来。
“陛下,这游医说之前闻侍郎被困在西戎王庭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为闻侍郎诊治。”
裴玄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滚过来医治!若是你也敢叫朕节哀,朕便先让你节哀!”
游医怎么也没有想到,闻析是真的认识皇帝,并且看皇帝为了他的生死而如此癫狂,可不止止是君臣关系这么简单。
但此刻情况危急,游医也没有心思去深想,立即为闻析号脉。
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迅速拿出了针包,往闻析身上的各处大穴上扎的同时,又开始着手处理他身上的伤处。
游医为闻析诊治了三年,自是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除了身子因为长年累月的损耗而病弱外,游医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奇怪的一点。
便是闻析一旦受了伤,伤口出血了,这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单单只是靠着身体本身便具备的愈合能力,这一点在他身上是完全不起效的。
如果不医治,那么这处伤口便会一直流血,直到血流干了为止。
因此之前,游医也再三叮嘱过,闻析如今身子太弱,绝不能再受什么重伤。
否则一旦身体内的五脏六腑等重要器官受损,那可不就是表面包扎这么简单。
体内的止血会更难,并且随时都能让他丧命。
而显然,在号完脉之后,游医最担心的一点发生了。
闻析被西戎人绑在马后,一路在地上拖着拖到了封狼山,这一路上的拖拽,不仅让给他身上被磨得血肉模糊,更是损伤到了体内的器官。
眼下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游医在几个大穴上行针,强行控制住出血点后,先对他身上的伤处进行清理。
那一片的血肉模糊,光是看着便觉得必然是十分痛的。
裴玄琰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只恨不得闻析所遭受的这些罪,都让他来承受。
哪怕是以千万倍的疼痛为代价,裴玄琰都在所不惜。
可到底,这些不过都只是幻想。
闻析甚至已经虚弱到,哪怕如此剧痛的处理伤口,他都无法醒转过来。
依旧是濒临垂死,呼吸微弱到几不可见。
处理好了面上的伤,暂时外面看不出来流血了,接下来便是体内的器官损伤。
游医迅速手写了一份方子,让人赶紧照着方子煎药给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