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感觉不到的寒冷。
他知道,他快要死了。
颤抖的长睫上,结了如何也不化的冰霜。
他艰难的,抬眸,透过那块刻着长生二字的巨石,最后看了眼南方。
他回不了家了。
意识被黑暗淹没时,似乎有马嘶鸣。
烈风,裹挟着惨叫,还有由近及远般的,撕心裂肺的呼唤。
“闻析——”
“庭雪——”——
作者有话说:按照剧情,本来该更虐,但作者君到底是不舍得下手,太虐的一笔带过了,毕竟像作者君这样,自己把自己写哭的也是少数了,抱抱闻宝,抱抱自己,啾咪~
第99章“朕的庭雪还活着,他不会死……
在得到闻析还活着的消息,可能被困在西戎王庭,虽然只是一个消息,但裴玄琰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一如他前几日,忽然梦到闻析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
裴玄琰拼了命的,想要在梦中抓住他,可却始终隔着一层雾。
那层雾分明是薄的,薄到裴玄琰可以看见闻析的身影。
他对他说,他被困住了,无法离开,让他去寻他。
裴玄琰不停地,不停地喊着闻析的名字,直至梦惊醒。
其实裴玄琰也并不算睡着,在闻析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这三年,裴玄琰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那种如整颗心被骤然挖空,比毒发时还要难熬的,身与心被架在烈火之上,日日夜夜,昼夜不息的煎熬着。
在做了这个梦后,裴玄琰便抛下了一切,不管不顾的往北边去。
这三年来,裴玄琰不知往南边走了多少次,整个潮州都已经被他掘地三尺,可却始终不见闻析的踪影。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出现了幻觉,只要有人匆匆前来禀报,他便会第一反应以为是有闻析的消息了。
可一次又一次的,在期待中失望,又在失望中期待。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的痛苦,他无数次的忏悔,无数次的祈求上苍,让他回到闻析出发去潮州前的一晚。
他会狠狠的敲醒那个抱着侥幸心理的自己,皇位有什么重要的,天下又有什么重要的。
若是没有了闻析,他要这皇帝之尊有何用?要这身前身后名有什么用?
裴玄琰无数次的想去死,无数次的坚持不下去。
可脑子里却一直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告诉他,再坚持,再坚持一下,闻析还在等着他。
只是上苍啊,他该去哪里,找寻他的爱人,他甚至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
直至,他做了这个稀奇,却带着一种强烈预感的梦,裴玄琰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之前的方向都是错的。
他不应该往南,而是应该往北。
闻析在北边等着他。
所以裴玄琰又重新收拾了行囊,又想到西北如今还在打仗,若是战事未平,万一闻析真的在北边,岂非时时都受战争威胁?
想到这点,裴玄琰又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做这个梦,若是早点梦到闻析在北边,他也不会因为无心处理朝政,而让西戎进犯大壅边境这么久。
因此,裴玄琰便将罗永怀从潮州调了回来,派去督战西北战事,必须在三个月之内解决边境战乱。
而裴玄琰虽然梦到闻析可能在北边,却不知到底是在哪个州县,所以他只能一个州县一个州县的去找。
三年他都找下来了,如今虽然急迫,但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直至,裴玄琰收到了罗永怀的飞鸽传书。
裴玄琰疯了一般的,昼夜不停的赶到了西戎王庭。
可他到底,到底还是来晚了。
当看到他心心念念,想到发疯的人,竟然被西戎人吊挂在悬崖边,浑身都是血,那般无声无息的垂着头,一动不动。
那一刻,裴玄琰双目充血,连呼吸与心脏都在那一瞬停滞,仅剩的那一点点理智,也在这一刻被野火一把给烧尽了。
裴玄琰一个飞身下马,冲入了火海之中。
丝毫不顾烈火焚身一般的灼烧感,一刀砍断绳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怀中的人,如同一片落叶一般,在落到他的怀中时,轻的甚至比鸿毛还要来得微弱。
裴玄琰是那样的,想要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可是他浑身都是血,让裴玄琰甚至连抱都不敢抱,生怕只稍这么用力一点点,怀中的人便会彻底的碎了。
裴玄琰从未如此的害怕过,他找了闻析三年,虽然每时每刻都饱受折磨,但至少念头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在。
可如果,此刻在他怀中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有了呼吸,他一定会彻底的疯了,立即便随着他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