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方才在战场上,被耶律骁来一刀来得痛快。
至少那是身上的痛,远不及此刻来得痛彻心扉。
裴玄琰双眼充血,一双黑眸固执、痛苦而不堪的,死死的盯着闻析。
“庭雪,朕纵有千错万错,可你便真的要如此伤朕,为了让朕死心,乃至于不惜要跟耶律骁那个该死的家伙回西戎吗?”
裴玄琰咬着牙,将牙根给咬出了血,混着满嘴的血腥味,与咬牙切齿的痛苦一道,咽下去。
“朕不许!即便你要与朕分开,即便你不想再见到朕,但你若是想回到耶律骁的身边,除非是朕死!”
“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但朕便算是化作厉鬼,也会去杀了耶律骁,将他剥皮抽筋,将他碎尸万段!”
闻析真不知裴玄琰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分明平时看上去,是如何睿智的一个帝王。
但每次到了他的面前,尤其是牵扯到与他的感情之中,便丧失了所有理智,跟个疯狗一样,待着人就咬,且不分男女老少。
闻析疲惫的叹了口气,“这场本便不该有的硝烟,早便该结束了。”
虽然闻析作为大雍人,自然是更向着大雍。
但一场战争,获利的从来都是上位者。
何况即便是打了三年,有输有赢,但大雍依旧还是占据着上风。
如今裴玄琰还亲自来了西北,这场仗便更是已经写好了结局。
若是再打下去,西戎必然会伤亡惨重,并且耶律骁必死无疑。
闻析不想死人,虽然他不喜耶律骁,可他也不想真的看到耶律骁死。
何况耶律骁所作的,所有疯狂的行为,出发点也是因为他。
他才是这场不该有的战争的,导火索。
自然也该是由他,来结束这场战争。
听到这话,裴玄琰原本恨得滴血的狰狞表情,瞬间又恢复了狂喜。
“庭雪是要为朕,劝降他吗?若是他投降,朕便姑且放过西戎人,但耶律骁,必须死,朕勉为其难,给他一个全尸吧。”
闻析都懒得与他说道理,只言简意赅道:“你不能杀他。”
裴玄琰很不高兴,将想要耶律骁碎尸万段完全写在了脸上。
而闻析又补了一句:“我也不会让你死。”
大雍不能皇帝,西戎也不能没有大汗。
他们两人的生死在闻析的眼里是小事,但为了两国的百姓,闻析必须要调和两个人。
裴玄琰虽然还是不高兴,但是从闻析的口中,听到他说不会让他死,就像是他在说,他在他的心中是重要的一般。
那么他便也就勉为其难的,给耶律骁一个再见闻析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日后耶律骁若是再敢在闻析的身上打主意,即便不能当着闻析的面弄死耶律骁。
总有闻析看不住的时候,弄死一个耶律骁,对他来说并不难。
凡是和他抢闻析的,都得死,耶律骁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
*
而这边,西戎在收到了大雍这边要求他们的大汗亲自会面的消息后,一众将领都十分强烈的反对。
“大汗,这必然是大雍的圈套!那些中原人,一贯是狡诈的很,尤其是他们的皇帝,更是阴险狡诈的佼佼者。”
“此番说是何谈,但实则便是个鸿门宴,一旦大汗去了,便是入了狼窝,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呀!”
但面对底下人苦口婆心的相劝,耶律骁的眼里,却只有这封信。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虽然他不太会说汉语,但是汉字他却是认得。
何况闻析一直在教他汉字,闻析的字,便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是闻析的亲笔书信!
“是我的闻析,他让我去找他,备马,立刻备马,我不能让闻析等久了!”
说得口干舌燥的一众将领们:“……”
当碰到一个恋爱脑大汗,要骂也不能骂,要劝也是完全听不进去,也是很无奈的。
当然,耶律骁还是义无反顾,便只带了一小队的将士,就这么直入大雍的营地。
耶律骁满心想见闻析,但先看到的,是黑着脸的裴玄琰。
“大雍皇帝,我的王后呢?我来接我的王后回家了!”
裴玄琰的拳头又硬了,都要忍不住抽出长枪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