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问谢震东是不是住这里?”男人五十出头,身型匀称,长相素雅,深邃的眼神自带和善的笑容。
对方衬衫西裤打扮,腋下夹着一只公文包,典型的老板派头。
“我跟他爸爸是朋友,如果认识的话还请你告诉我。”他又着重补充了一句。
白昭对此更加费解。
既然认识又已经找到这里,怎么会不知确切住址?
白昭果断摇头,称自己不认识,转身上楼的时候又悄悄多打量了两眼。
进了屋,白昭便开始翻找聊天记录。
上回修电脑的时候,张师傅给过她谢震东的电话,她找到照着拨了过去。
“谢震东,楼下有人找你。”白昭顾不上自报家门,电话通了立马把事说出来。
安静片刻,电话里谢震东似有怀疑,试探性开口:“白老师?”
“嗯,我是。”
确定并不是手快拨错,谢震东才定下心,再次问道:“那人走了没有?”
白昭又快跑到窗口,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回答:“没呢,我看那样子非等到你不可。”
那端再次沉默。
她并不清楚原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昭如实说道:“我没给他说我认识你。你要担心的话,今晚就别回来住。”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电话里,谢震东“哧”了一声,再次开口时情绪明显变了。
白昭不知内情,也没想着打听别人的隐私,此时听着对方明显变了味的说话腔调,随便扯了个理由快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她刚刚支起小锅打算烧水煮碗馄饨,楼上突然传来剧烈的一声响。
听声音像是板凳凭空砸向地面,仿佛天花板都要被砸出窟窿,白昭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锅盖差点儿摔在地上。
她听得清楚,声音是从她楼上谢震东家里传出来的。纵然心里疑虑重重,她仍没打算窃听他人的隐私。
馄炖煮好,白昭端到餐桌,打算边吃边将课上的内容再巩固一遍。
刚准备开动,楼上再次传来酒瓶破碎的清脆声。
这一次,她再没有当作不知。
白昭屏气凝神地推开阳台窗户,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
听了半天也没能听得清楚,反而在她打算关上窗户接着去吃馄饨的时候,低沉的怒吼声霎时穿进耳膜。
“滚!”
那声音夹杂着巨大的愤怒,谢震东歇斯底里的低吼声让白昭感到后怕,她悄悄关上窗户,打算缓一缓再接着去吃馄饨。
人还没从阳台离开,先前见过的那位男人已经匆匆走出单元门,钻进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透过窗白昭目送轿车直到消失,回过神来食欲也跟着远去的车影荡然无存。
咬咬牙,她拿着钥匙上楼。
五楼。
谢震东家的大门敞开着,破碎的玻璃渣溅到了门外,白昭小心翼翼避开,鼓起勇气跨进他家大门。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
跟上次不同,这次她只看见客厅满地狼藉,以及缩在门后瑟瑟抖的罐头。
罐头见到白昭跟找到了救星似的,它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嗅着白昭的手背,低沉沉地呜咽声像在告诉她,刚刚这里曾生过特别激烈的争吵。
白昭没说话,反手摸了摸罐头的脑袋,抬头去找谢震东。
谢震东坐在沙前,闷头抽烟。
周围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和杂物,面前的茶几香烟散了半盒,应当都是他刚刚泄情绪所致。
白昭没敢往里走,她不确定自己这个时候进去他会不会也跟刚刚那样,将她也骂得狗血喷头。
内心早已不如上楼时那般坚定,此刻底气泄了大半,白昭甚至想转身回去。然而仅有的良知在给她壮胆,告诉她这事有她一半责任!
“我,能进来吗?”她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看着门里。
听见声音,谢震东扭头看了过来。
往日黝黑深邃的眼眸此时晦暗空洞,大约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看过来的眼神除了茫然,只剩无尽的怅然若失。
见到来人是她,他下意识又把目光垂下,只盯着手里的那支烟呆。
沉默应当是默认的一种,白昭见他没有开口拒绝,便提着心蹑手蹑脚进了屋,又顺手把砸到门外的碎渣子给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