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听到他这样，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萧敏悦：“随便你，我醒过来了，你可以走了。”他没有听到萧敏悦离开的声音，道，“太子若真如他看上去那般贤德，你又何须那般战战兢兢？”

萧敏悦冷哼了一声：“我生在本该灭九族的家族里，苟且一条性命，本就应该战战兢兢。”他瞥了一眼容迟的后背，眸光里难得见了一丝示软的意思，“不过你如今这样，甚好。”

他有些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曹家和容家有子如你，不辜负两家的英灵了。”

听到他这句话，容迟不由有些不安，转身回来看着萧敏悦，看着他无力又仓皇的神情，不由地开口：“表哥。”

萧敏悦全身一抖，许久才自嘲一笑：“曙之，我多希望，能永远做你的表哥。”

边渐渐露出曦光，秋晨的风仍带着几分潦草莽撞，让姜翊不由地拢紧了衣领。

苏忌走在姜翊身旁，见状将自己的白色围裘卸下来，搭在姜翊肩上：“秋风凉，大姐还是心一些吧。”

姜翊谢过他，开口：“你不必也叫我大姐吧？”

“你不喜欢？”苏忌皱起眉来。

姜翊抬手去抚自己额前的碎发，笑了笑：“没有，只是大家都这么叫我，忽然听到你也这么叫我，我有些心虚罢了。”她扬起笑脸来，“叫我名字就好了，苏公子叫多了，或许史册上还能留下个全名呢。”

姜翊心里想，这个称呼让我感觉，像是被所有人真心宠爱一样。

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走了许久，快要靠近云水榭的大门，姜翊渐渐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家宅算是最熟悉的战场。

苏忌沉默了一会，道：“今日之后，你也不必再叫我苏公子了，叫我名字。”他笑了笑，“难不成成婚之后，你也打算叫我一辈子公子吗？”

“苏公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姜翊不必回头都知道是姜梦离，望向苏忌：“我是不是该留点时间给你们二人叙话？”

她转身欲走，苏忌伸手抓住她的袖子：“是我该走才是，我去看看容二。”

他折身去的极快。

姜梦离已经走到姜翊身后，叫了一句：“姐姐回来了？”她看向姜翊的目光像是晨起含苞待放的清荷，纵然姜翊已经见过无数次，仍旧每一次都默默惊叹她的柔弱婉转之色：“是啊，回来了。”

“方才苏公子疾行离去，妹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去接姐姐的……公子心中还是看重姐姐的……”

“姜梦离。”姜翊伸手止住她，“我不知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我与苏公子婚期未定，这样的话还是可以胡乱的？你是要毁我名节不够，再捎带上苏公子的？”姜翊微微抬起眼，带着漠然之色，“还从你口中出来，你是要整个姜家的名声都毁在你手中？”

姜梦离呆住片刻：“姐姐，我不敢的。”

“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姜翊微垂眼眸，似乎在做最后的考量，“也提醒你那母亲，少去溪亭日暮，也少卖些假消息。”她抬起眼，“难道所有人真把觊觎众生令的目光落到我身上，落到姜家，你又有多自信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