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外头薛蝌来了，“大姐姐，可方便一叙？”

“如今没外人，进来吧。”宝钗应一声，站起一笑，“就料着你该来了，叔父婶婶可定下章程了？”

薛蝌脸色头一回如此严肃，进来先施半礼，也不回答，问道：“大姐姐，那两家当真要同咱们结怨？”

宝钗笑笑，抬手请他坐下，又吩咐丫鬟煮茶奉了点心，才道：“人家好端端的非要同咱们结怨作甚？不过是试探罢了。”

“试探，”薛蝌咀嚼这两个字，不解，“咱们薛家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动静，他们为何？啊，”薛蝌看着堂姐沉静的面孔，忽而明白过来，“是因为咱们家同王大人家是姻亲么？”

“是，也不是。”宝钗笑道，“俗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经商又何偿不是。王家舅舅既然任了这互市司正使，咱们家就比旁人都多出一层便利来，和况商路之利，不在一时，更不是小利，便是今岁明年没有腾出功夫走一走西北商路，往后的岁月也必定要去分一杯羹的。”

“所以，他们才要提前下手？”薛蝌有些沮丧，“那如今怎么办？咱们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吃了好大一个哑巴亏，事到如今再去弥补，会不会太迟了？”

“那就要看咱们是怎么应付的了，”宝钗淡然道，“他们敢这样对付薛家，一来是因着叔父常年游历在外，对经商之事并不熟练，这半年保守有余，却奋进不足，二来则是为着我哥哥的牢狱。”

“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当家做主的人落狱了，心思多的，往往都不会在意案件本身，而是更多是去考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比如，商场上的不合，家族内的纠纷，可无论什么样的猜测，最终都会随着我哥哥被发配而落成同一个结论——薛家被放弃了。”宝钗微叹一口气，“婶婶会如此不安，不就是因为，之前向薛家敞开的官场交际人情，如今只剩下同出金陵的那几家了啊。” br />

薛蝌面上涨得通红，坐立不安道，“既是这样，我这便寻他们说个清楚！”

“且慢，这只是我的见解罢了，又不一定就是真的，”宝钗见他着急，安抚道，“或者人家是好心一片呢。”

“诓骗走了咱们的银子给他们自己铺名声，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心？”薛蝌低低怒道。

“若是没有他们相邀，咱们薛家要走商路，恐怕要等上一二年。”

“不是有王家舅父在？”薛蝌脱口而出，想起自己是如何不肯往王家攀附，又低下头来。

宝钗笑吟吟道：“就是因为有王家舅父在啊，虽说举贤不避亲，可商路之事本就是那些目光长远又有经商之能的人家发起的。”思及如今还因为腿疾和守寡困在小小宅院中的连家姑姑，宝钗又不由得叹气，“说起来，舅舅这个功劳竟如白捡人家的一般，若是还没正式开路，便先紧着亲戚得利，不说那些有功的商户会不会心生不满，圣人案头只怕就要堆满御史们弹劾舅舅任人唯亲，以国事谋私的奏折了。”

“大姐姐言之有理。”薛蝌正色道，“父亲同我只顾念着薛家如今没有打入西北商场的资本，如今看来，连时机也不合适，果然还是算了吧。”

“谁说没有时机？”宝钗含笑道，“咱们不就才给了人家银子么？”

“可那银子，不是被他们充作税款了么？”薛蝌不解，“就是因着外头的传言，咱们也不能再故作不知的管他们要入股红利了。”

“谁说要入什么股了？咱们本来就是借他们银子用来补足税银，上缴国库的呀。”

“什么？”薛蝌呆滞片刻，抚掌应和道，“这个主意好，对，咱们本就是要借钱给他们的，是他们自己过意不去，才要说什么算作入股。”兴奋一阵之后，冷静下来，“可外头那些人会相信么？要是唐家不认怎么好？”

宝钗抿一口茶，笑道：“信不信有什么打紧，至于唐家，他们还犯不着为了此事同薛家翻脸。”

“那我们应怎么做？直接往外头传消息？”

“不，让别人来传，京中